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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庭娇_青铜穗【完结+番外】(37)

  “还有两本就是姑娘原先记着的帐,我也一并收起来了,姑娘既要看,便拿去吧。”

  包袱因为包得太久,四角都磨白了。

  沈羲将之打开,随手翻了翻,果然都是当初胡氏留下来的私产簿子和部分流水帐。

  其中两本记得稀里胡涂,字迹也不似前几本,想来便就是原主的笔迹了。

  此外还有几张夹在胡氏流水帐里的誊抄的单子,竟然还是胡氏的嫁妆单子。

  略略看下来,光是压箱的银子就有六千两。此外还不包括家俱古董,金银首饰,漆器绸缎什么的,算算倒是万两还远远往上了。

  对于京师一般官户来说,这样的嫁妆已很拿得出手。

  不过物产虽然丰厚,单子上可赚利润的田产却是没有。

  想来因为胡家离京遥远,当时也顾不上置这些。

  而他们去赴宴的庄子,以及青石镇上的庄子宅子,想必应是婚后二人赚下的家产。

  这么一大笔家产不知了去向,可是件大事!

  为免问多了引得裴姨娘起疑,她这里把她打发回房休息,才在灯下看起帐来。

  这灯便亮到凌晨才灭。

  纪氏此番吃败,心头郁闷自不必说。

  但是她也不是沉不住气的人,她就不信区区一个沈羲,即便是这次占了赢面,日后就没有栽到她这个当家太太手里的时候!

  眼下先把长房给弄出京师才为要紧。等手里掌家大权保住了,再收拾起二房来,岂不是眨眨眼的事。

  但是huáng氏显然并不可能如她所愿,在近期离开京师。

  这日早饭刚过,丁氏就着人传信过来,说是要过府来串门。

  huáng氏闻讯立刻着林嬷嬷去准备茶点,盼望着丁氏能早些到。

  虽然说那日在刘府,刘夫人面前压根没机会说上话,沈崇义调回京师的事是没什么指望了,那位尊贵的韩老夫人的面也没曾见着,但所幸是沈歆的婚事有了点眉目。

  上回丁氏说过的杨家女眷,昨儿就在丁氏的引荐下与她和沈歆见了面。

  杨家老太太因为正重病中,说不准什么时候辞世。

  而杨公子早届适婚之龄,杨夫人为了赶在老太太临终前给儿子完婚,因此心qíng也是急切。

  见到眉目娟秀的沈侍郎府上的大千金,杨夫人倒还是挺满意的。

  丁氏当仁不让地就成了媒人。

  那日huáng氏从刘府先告辞,而丁氏就与杨夫人同道,拐去杨府里坐了坐才离开。

  拓跋人婚配向来利索,倘若有意,双方便行议婚,前后往往不过三月,迟则不超半年。

  当然,娃娃亲例外。

  huáng氏早前听说杨府qíng况已是满意,自与与杨夫人见过面之后,看到她那身气派果不输人,自然也就更满意了。就是不知道丁氏这几日谈的怎样?

  但是早饭后天色却眼见着转yīn了,到了午前,几道响雷过后,天空又飘起细细密密的毛毛雨来。

  “今年雨水倒比往年多些。”

  珍珠端着洗好的衣裳,站在廊下忧愁地望着湿漉漉的天空。

  这忽然间变了天,可让她怎么晾衣才好。

  屋里伏案的沈羲抬头,闻言扬了扬眉。

  她也觉得今年雨水多,燕京大地地处北方,chūn天里的雨是没有南方那么多的。她记得那会儿肖氏还常叹息,说江南的chūn天像窖藏多年的醇酒,走进去能醉倒人。尤其是烟雨天,会让粗鲁的村妇也染上几分温柔。

  她合起手下帐簿,起身走出来。

  “姑娘上哪里去?”珍珠连忙将铜盆jiāo给元贝。

  沈羲边说边往外走:“去抿香院看看。”

  出了门顺着廊子往前走,便就迈进了西跨院。

  西跨院北面月dòng门进去,就是大门紧锁的抿香院。

  这几日她先将胡氏记下的流水帐看完,再对照了一番帐簿,看完竟是让人无语。

  除去胡氏的嫁妆锁在公中大库抛开不管,二房这些年,竟也积攒了不少家当。

  光是存在钱庄的银票就有两万两,此外还有古董四十余件,玉器摆件二十余件,字画若gān,以及胡氏的首饰头面,有一尺见方的铜匣三箱。

  再还有京郊的一处五百亩地的庄子,以及南郊青石镇上一片两百亩的庄地,以及一座两进小院儿。

  这七七八八算下来,难怪乎珍珠当初说二房殷实了。

  可是如今他们手上的,除去部分首饰头面与古董字画是胡氏嫁妆,在他们身亡之后已经清出来锁进库房之外,便已经所剩无几。

  尤其是存在钱庄的银子,和田产宅子,都不知所踪,原主记的帐目也是乱七八糟,根本就对不上。

  但是能够肯定的是,至少在他们搬去杏儿沟的时候,这些东西还在他们手上的。

  所有帐目上也从没有沈若浦没收他们家产的记录。

  从种种迹象看,也不存在沈若浦抢夺他们财产的可能。

  原主的帐目只记到他们去杏儿沟的第二年夏天便就没了。

  从上面登记的名目来看,并不是她人懒不曾往下记,而是到后头已经没法往下记了。

  因为所有的物件只出无进,而流出的原因,要么是日常开销,要么是田庄与宅子所须,有些则是压根没记。

  这就使人纳闷了,这么大的家当,是足够让他们过的很舒服的。

  为什么不到两年的时间就全部流出不知其踪了?

  第50章 不期而遇

  原主身边当时只有裴姨娘与珍珠元贝,其余的逃的逃了,走的走了,看得出来,这几个人是一直跟随着她的。

  既然是没曾离开过,原主必然也对其十分信任,那么,会不会是她们做了手脚,将钱卷走了?

  沈羲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或不是。

  但她会思考。

  如果是裴姨娘,那么当所有家产会被她坑走了的话,而且面对的又是那么个毫无心计城府的嫡女,她为什么还带着沈梁留在她身边?

  有了那么一大笔家当,她变卖成现钱,随便跑去哪里过活不好吗?还不必在她面前拘着身份。

  所以裴姨娘是不可能的,她相信她也没有这个能力。

  珍珠元贝就更不可能了,既然裴姨娘没嫌疑,且她又不比她们笨,知道她们有异心,要压住她们还是不难的。

  而且这些虽是二房私产,短短几年便没了,沈若浦也不可能不过问。若是捉到,还能有她们的活路?

  如此一来,家产的下落就成了不解之谜,那么多些东西,总不成凭空被风chuī走了吧?

  当然,不排除还有些物件是还留在抿香院的。

  那毕竟是二房的地盘,当年她去杏儿沟守孝,也不见得把所有家当全带上。

  所以她得来一探究竟。

  西跨院因为住的人少,本来就冷清,眼下整个院子沐浴在chūn雨里,四面显得越发安静起来。

  她看了看四下,而后冒雨绕到院子西面,凑近墙上的镂花窗往里头张望起来,就算雨粉纷纷扑进脖子里,她也无暇顾及。

  院子内还算看得上眼,想来定期也还是有人收拾的。

  只是借着chūn光,镂花窗内一株木槿猛长,已经将视线挡去了一半。

  她扶窗踮脚,看到通往内院的雕花门却是敞开着的,门廊下长出几蓬青翠的蒿糙。

  而开启的门内也露出两尺宽一道fèng,使人能见到里头的门窗皆打开着,——这样的季节,为防发霉,各处大多都将门窗敞开透气。

  但是这样一来,便也说明院子里还留有值钱物件的可能xing微乎其微。

  至于锁进大库——那除非是沈若浦成心占有,否则在二房门面都撑不起来的qíng况下,并且原主又没主动提出让他代管,他不会这么做。

  其实再想想,就算他们还有余钱,后来这一年多的窘迫,也不至于不会回府来取。

  到了囊中羞涩的地步,回来拿二房的私产,沈若浦难道能拦着不让她拿?

  就是如今锁在大库里的胡氏嫁妆,她要拿也是能拿的。只不过原主将好好的家当败落成那样,要想随意取回来,沈若浦必然已不会松口就是了。

  雨水将她额发打湿,贴在额角痒痒地。

  她顺手一掠,却发现手背上已碰不到雨了,再一抬头,便看到不知几时挡在她头顶的一把伞!

  她屏息半瞬,倏地转身。

  面前男子安静沉凝,一身白衣,如同chūn雨里一座玉雕。

  他的胳膊一半已被打湿,也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

  “怎么连伞也不打?”林霈也仿佛才回神,扬唇笑着,抬手去帮她掠发,“回头可又着凉了。着了凉,可又要嚷嚷着不肯吃药了。”

  他分明也还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但是眼下这模样看上去,却像是极会照顾人的样子。

  沈羲没有忘记那对小泥人,不愿与他有过多牵扯,于是避开他的手,略略垂着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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