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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庭娇_青铜穗【完结+番外】(42)

  她信手拿了颗盘子里的杏仁吃着,再看向对面,眉头又皱起来。

  不管怎么说,这个人的身份还是可疑的。

  她能够确定的,应该是他至少对赫连人没有明显的敌意,也不需要靠杀赫连人来保护自己利益。

  他本身无拘无束,看模样又于这京师四处十分熟稔,戚九是个武夫,想来与糙莽打打jiāo道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万一他们之间相互认识,又或者,他还认识别的赫连人,倘若问到了,那她岂不是也不亏吗?

  那她要去问吗?

  杏仁停在嘴边,她把眉头紧锁起来。

  这想法有点冒险。

  毕竟她上次还妄图想杀他来着。

  她捏着这杏仁,思索起来。

  赌坊这里萧淮捻着两颗金豆子,也有些心不在焉。

  苏言忽然走到他身后,躬腰在他耳边道:“人已经进街口了,请少主示下。”

  萧淮顺着他说的方向看去,只见街口果然出现几个驾马的人,为首的是个络腮胡子,满身结实的肌ròu以及他腰间挎着的长剑,都说明他是个练家子。

  他身后四个人也是目露jīng光,武功看不出深浅,但绝对训练有素。

  他们一踏进街中,目光便在人群里穿梭,行走极慢,让人看不出来是出来消遣还是办事。

  他给了他个手势,然后伸手开了盅。

  “又是大!”

  周围一片哀呼声。

  苏言在cháo水般的声音里离去,萧淮这里则又笑微微地收起银子来。

  窗外街上那五骑依旧在人群里慢行,等到他们消失在视线里,萧淮这里又开了第二盅。

  “唉!”

  周围传来的声音越发痛心疾首,萧淮却不紧不慢地收起银子,起了身,退到了人群后。

  被挤开fèng隙迅速合拢,又有新的庄家坐了上去。

  他才刚在后门处站定,取过酒壶喝了杯酒,后门进来的紫衣人就悄无声到了他跟前:“禀少主!陈贼已经约好在柳儿胡同,小的们是现下就开始行动还是?”

  听到柳儿胡同,萧淮一杯酒停在唇边,目光变得有些古怪。

  他略顿了下,然后摆摆手,放了酒杯往前门走去。

  沈羲坐在店堂里,还没拿定主意要怎么做,就见他已经慢吞吞地自店堂里走出来,然后顺着二房老宅子门前方向往西边走去。

  她也不知怎么地,立时也起身就出了门!

  元贝在身后大喊:“姑娘!”

  她丢下句:“你在这儿等着!”然后便冲出人群,尾随在他身后,迤逦而去。

  萧淮走了半里远,脚步就缓下来,余光略略向后,继续去往前方。

  沈羲几乎没有什么跟踪经验,但是幼时与哥哥们躲避家里人寻找也有些心得,此刻她跟得不十分紧,且行动又磊落,即使有人看来她也并不躲闪,仿佛就是名正言顺。

  她也并不是想打探他去做什么,不过是想寻找机会问他两句话,因此这心里倒没有理由不坦dàng。

  眼看着他往左拐进个胡同,她连忙加快脚步进去。

  却哪里还有人?一条胡同光秃秃的,居然连户人家都没有,不过是道两座宅子之间的巷弄而已。

  一旁宅子内的萧淮透过门fèng环胸望着她,等到她转脸过来,原本他还微微眯着的双眼,忽然就因为皱起的眉头而微瞪起来——

  想来世上人脾气再好,也不会有人对意图取自己命的人抱有什么好感。

  他两眼又眯起,隔半瞬,跃身上了屋檐,如履平地般自她反向落了地。

  “哈哈哈……美酒佳人都已备好,今儿陈爷可得不醉不归了!”

  然而他才刚落脚,一旁的另一条胡同里就传来道刺耳的笑声,而且咚咚的楼梯响声也跟着传出来。

  萧淮看看身后大门,脚步一错,忽而又回到先前那胡同处,啪地拍了下沈羲肩膀。

  沈羲真是魂都差点没吓出来!

  身子僵了半日然后转身,恰就见到始作俑者如同沙场上擒到了敌军首领的将军般站在面前。

  “找我有事?”他问。

  沈羲不知道是该先问候他还是该先问候他母亲。

  一口气吊在喉咙口好半日,才勉qiáng咽下去,qiáng按着吐了口气,说道:“你好。”

  萧淮慢吞吞看一眼隔壁墙内探出来的槐树枝,扬着唇道:“啊,你也好。只不过你这两个字吐得可真艰难。”

  沈羲在袖子里握了握拳。

  算了,一切都看在他帮她上了药而且还帮她保守了秘密,同时还没有反过来掐死她的份上,不计较好了。

  她没忘记自己还有目的,礼貌地颌了首,说道:“上次的事qíng多亏先生相助,先生的恩qíng我这里已经记下了。

  “今日的事您也说对了,我确实有点事想麻烦您。敢问您认识一个叫戚九的人吗?”

  萧淮注意力已全挪到身后,嘴里无意识地道:“戚九?”

  他身后的胡同口正好走过去一行人,为首的一个正是先前骑在马上的络腮胡。

  络腮胡两眼十分不安份,一面走着,一面将苍蝇般的目光粘在沈羲脸上,肆无忌惮地将她打量。

  沈羲沉了脸,将脸别开。

  萧淮握拳咳嗽,摊开一手支在墙壁上,恰恰好将她上半身挡得严严实实。

  身后说笑声远去,萧淮手还撑在墙壁上,且眉头紧凝,思绪似已远走。

  而转瞬,他又忽然收回身,一言不发地便转身便往外头走去!

  “你等等!”

  沈羲赶紧提裙追上,眼看着他越走越远,不由喊道:“还没告诉我认不认识他!——戚九!”

  因为急切,这声音或许有些大,他停住了,周围一小圈的人也都闻声看了过来。

  一个坐在不远处小马扎上,守着一堆各式小木偶售卖的单眼皮妇人,甚至还扭转身子,上上下下地盯着她瞧起来。

  第57章 谁是幌子

  沈羲眼望着前方,余光却也落在妇人身上。

  她瘦削的脸颊像被刀削出来的,而气质里的清淡,让人联想到路边的野jú。

  她看了会儿沈羲,便将目光收回去,拿起两只木偶,慢吞吞地朝面前路过妇孺兜售起来。

  木偶十文钱一个,十五文钱一双,比起别的地方卖得便宜得多。

  沈羲也将目光收回来,走向萧淮,扬唇道:“六九五十四,七九六十三,我方才看了看,先生今儿赌运不错,算起来,应该赢了不少银子。”

  她姿态淡定,早已不是先前追着他问真相的样子。

  她已经不用再跟他证实他认不认识戚九。

  刚才在胡同里她的那一问,他的表现已经让她心里有了答案。

  如果他真的认识他,那么他不会在她吐出戚九这个名字之后,只是心不在焉地重复着她的话。

  就算他只是一时的没在意,可是,那这一时之后呢?

  自那络腮胡在胡同口外出现,他便再没有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过。

  就连她脸上透露出对络腮胡的嫌恶时,他伸臂替她挡了脸,他也未放松对络腮胡的注意。

  而不管络腮胡在身后说什么做什么,他都始终没有回头。

  他在她面前的出现,从头到尾都只不过是在借她为幌子,避开那络腮胡罢了。

  这也就能证明,他一言不发转身离去,目的也是在络腮胡!而并不是为了戚九而回避她。

  他根本没有觉得戚九二字与他有什么相gān。

  但凡有点jiāoqíng的人,被旁人打听到头上,怎么可能半点反应都没有?

  戚九这名字实在也太普通了。

  铁营的侍卫都没有真实名字,如果她猜的没错,戚九实则应该是根据编号排的“七九”才对。

  这样的名字,就是当街叫十遍,也极少有人把它与十二年前的秦宫侍卫编号联系在一起。

  萧淮摸了摸鼻子,两眼略带茫然,确实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毕竟,他并没有想到他赢了多少钱,居然还被个小姑娘从旁窥了去。

  沈羲本来就没有打算与他攀谈。

  他把她当成了避人耳目的幌子,可反过来,他又何尝不是她的幌子?

  卖木偶的妇人,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见。

  早晨刚进杏儿沟,她就在马车里看到了她。

  虽然只是一瞥,但她幼时要读那么多书,记那么多音律,识那么多锦缎绣线,她的记忆力怎么可能好不起来。

  早上还在杏儿沟呆着的妇人,忽然又在青石镇上出现,先前元贝在茶馆里说到感觉有人盯梢时,她恰恰又透过窗户看到了街对面混在小摊贩里的她。

  如果说这还叫做凑巧,那当她追着这男子到得半里路之遥的这里呢?

  为什么她也跟着过来了?

  她卖的木偶,每一个都浑圆而规整,但又还落有偶见的刀痕,这明显是凭手削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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