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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庭娇_青铜穗【完结+番外】(69)

  经过这几日的药敷,实际上淤肿早已散去,除去还有几处隐隐泛疼之外,也已经不打紧。

  只不过消肿的地方仍有些黯淡腊huáng,平白地使人看起来老了几岁。

  纪氏正对着镜子涂粉,摆摆手避开她道:“你去吧,我这里也正犯困,我歇会儿。”

  镜子里的她不断地着着眼圈周围的细纹,但是再压,那纹路也还是有些显眼。

  沈嫣盯着她看了片刻,口里称着是,退身往外走。

  “把东西带回去。”纪氏又唤住她,指着桌上那堆纸包。

  她回转身笑道:“我近来肠胃不好,还是母亲留着给懋哥儿吃吧。”

  “留着做什么?懋哥儿也有的!”

  纪氏从镜前转过身来,jīng心描过的蛾眉拧成了一个结。

  她扯扯嘴角,便就拎起了那摞纸包来。

  出了房门,廊下花木随风摇曳,墙头的藤萝像不安的灵魂。

  她迎风站了站,回头看了眼身后,忽然又抬步从西廊拐去了后花园。

  一路走到当日沈梁看鱼的引流池边,她毫不犹豫,竟抬手将手里几个纸包全投了进去!

  池水很快浸湿了纸包,食物的香味引来了所有池鱼。纸包被鱼嘴戳碎,包着的各种零嘴也泄散出来,有的浮在面上,有的直接进了鱼腹,有的沉入水底。

  斑斓的鱼在水里抢食打架,溅起的水花绽上了裙摆。

  沈嫣凝望着水面,目光随着粼粼的波光变得yīn沉狠戾起来。

  沈羲预了旺儿半个月时间,既然jiāo了给他,自然也就安心等他回来。

  这日下晌正在院里教沈梁作诗,沈若浦那边便来人传她去宝墨斋。

  她便就顺手带着手里诗册,前往万荣堂来。

  沈若浦还未曾除官服,正立在窗户下凝想什么。听到她进来,便扫了她一眼,然后目光在她手里的诗册上,说道:“那是什么?”

  “几首小诗。”沈羲道。

  接而将诗册递了给他。

  “梁哥儿悟xing不错,不但学过的东西记得住,也开始懂得举一反三。我便尝试着让他作些短句。”

  沈若浦接过来打开,只见诗册里写的都是些琅琅上口的五言小诗,不算深奥,但却适合沈梁那么大的初学者。

  又见这些诗虽不错,但都未曾见过,且看着还是自行写上去的,心下微动,不由就道:“这都是你作的?”

  沈羲颌首:“拙作难登大雅之堂,还请老太爷不吝赐教。”

  沈若浦眼里就透出几分惊异,目光在她身上停留半晌,才又缓缓转到诗册上。

  总共约摸二十来首小诗,首首用辞活泼,比喻灵动,清灵童真得来,又不见女儿家娇憨之态!

  他擅八股文,却不擅长诗辞曲赋,但作为大周同级别的官户小姐,能有这样的才qíng与功底,他也知已算十分了不得了。

  再细看这些字迹,虽是女儿家常用的楷书,但又并不刻板,笔触里锋芒隐显,却又并不张扬。

  “我记得你从前学业般般。”他凝眉望着她,“去杏儿沟三年,就jīng进如斯?”

  沈羲料到他迟早会问起,便就颌了首,说道:“不敢瞒老太爷,自打双亲过世,孙女也被bī得通晓了世事。不止是脑子开了窍,也明白往后的路就靠孙女自己了。

  “虽然女子不图功名,但昔年双亲教过我的,我却万不敢忘。在庄子里日日勤加练习,便如同双亲仍然在侧勉励,不知不觉,也就有了这点成绩。”

  就算再勤练,那可也只有三年!

  沈若浦双目似粘在她脸上。

  但她从从容容不慌不忙,又哪曾像是说谎的样子?

  而倘若不是如此,又会是什么原因?

  养育之恩……他目光缓下来,也许,是有可能吧。

  毕竟当年沈崇信和胡氏在她身上也没少下功夫。

  而她终究竟是沈崇信的女儿,他的次子那么出色,他的女儿必然是不错的。

  想到这里他把诗册还了给她,说道:“难得你有这番孝心,我沈家也不至于浑成一窝了。”

  沈羲接过来,打量着他说道:“老太爷何出此言?”

  他吐了口气,走到书案旁,拿起上头一封信来:“杨家回信了。还是答应与歆姐儿议婚。

  “不过却说,歆姐儿与林霈再不能私下见面,否则的话,哪怕是成了亲,这婚也还是得毁的。”

  沈羲展信看了看,果然是杨家老爷来的信,措辞软中带硬,是不如应有的委婉。

  不过这也怨不得人家,都是有头有脸的,无端端闹出这一茬,谁会乐意?杨家答应议婚,这必然也是综合各方面后的诀议。

  但他们即便信了,也还是防着日后再出现这样的事qíng,这语气不放硬挺点儿,又怎么成?

  “到底还是利大于弊,只要歆姐儿过门后好生为人,这事qíng也坏不了的。”她合了信说道。

  第94章 真小狐狸

  “我如今忧虑的,就是歆姐儿!”

  沈若浦倏地沉了语气,“我原先竟不知她是这样的xing子。简直是不明事理!

  “一旦订下来,三个月就得过门,她这副模样,让我怎么放心她?怎么相信她不会惹事?!”

  沈羲想起长房母女的德行,也不由叹气,沈歆的婚事事关两姓之好,也确实该下手管管了。

  行事随意有随意的好,可无规矩却不成方圆。沈若浦身为六部重臣,倘若闹出事来可直接影响的是他的仕途前程。

  无论是站在沈若浦的角度,还是站在二房的角度,她也不希望沈家人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哪怕沈家所有人都不值得在意,至少沈梁也还是沈家的子嗣不是吗?

  再说沈崇信都已经因为救下赫连人而未曾尽到当儿子的孝心,她总不能再带着沈梁脱离沈家,让他们这份不孝再加重一层。

  不过她没说话,这些话轮不到她说。

  沈若浦望着窗外凝眉良久,才微吐一气回过头来:“若依你之见,我该怎么管教她呢呢?”

  “这个孙女可说不好。”沈羲摆手。

  “我让你说!”他拉下脸道。

  沈羲见他不像是别有意味的样子,这才开起口来:“女子勤修德言容功,人前总不会差。

  “歆姐儿女红不成问题,姿容也是上等,这些都不足为虑。只有这德言二字,须得严加提升。

  “首先是德,如何让她学会以德服人,而不是以qiáng制人,再者要懂得趋利避害,明哲保身。

  “再有这言字,常言道祸从口出,她若不好生管住这张嘴,就是不去杨家,去李家陈家,也只有惹祸的份。

  “这两点在娘家把好关了,便出不了大事。此外若是再能练练仪态,那就更给沈家长脸面了。”

  沈若浦听完,缓缓转过身,盯着她看起来。

  面前的她谈吐文雅,姿态从容。

  身上衣裳虽是日常的旧衣,但是也熨烫得平平整整,甚至乎隐隐还有股清甜的蔷薇香。

  再看她妆容,长发挽着改良过的轻巧的元宝髻,只在左鬓cha了两朵珠花,并两朵紫色小绢花。

  脸上脂粉薄施,清清淡淡,但是肤色却极好,充满了蓬勃之气,而且面容之间透出股泰然聪慧的气质,远非动辙张牙舞爪的沈歆可比。

  细想起来,自打她上次跪过佛堂回来,整个人便就再也没有那般bào躁过,无论是与谁起纠纷,她都未曾再激动失态,而是轻轻松松便让对方慌了手脚。

  再联想起沈歆与huáng氏纪氏近来的行径,想来之前的受罚,他的确是冤枉她了。

  分明作为沈崇信女儿的她才具备身为官户小姐该有的仪态!而他竟糊涂到拎不清好歹……

  他吸了口气,负手踱到花架下。

  停了片刻忽然又回头:“既然你知道问题出在哪里,那么我便把歆姐儿jiāo给你,在她出阁之前,你把她给带出来!”

  “那怎么行!”沈羲拒绝道:“哪里有妹妹去管教姐姐的道理?太没规矩了!”

  “就别跟我提什么规矩了!”

  他拉长音望着房梁,说道:“你看看咱们家还有什么规矩可言?左右不过如此,就是再乱,也乱不过如今去!”

  沈羲为难地道:“可老太爷也知道歆姐儿和大伯母都——她们哪里肯听我的。”

  “你不用管她们!你奉我的命令去,她们若敢在这件事上违抗你,你只管来报我便是!”

  沈若浦肃颜叩着桌子。

  沈羲还是没吭声。

  沈若浦便又咬咬牙,深深望过来:“最多我答应你,只要你在她出阁之前把这件事办好了,你们便搬回抿香院!”

  沈羲听到这里,才忍不住咧嘴笑道:“只要我把歆姐儿教出来,老太爷便当真让我们搬回抿香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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