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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庭娇_青铜穗【完结+番外】(86)

  “拂香院丫鬟多,也多是府里家生子,与三房丫鬟必然私下有些来往。先想办法打听出来大致数量,然后再打听纪氏把银票都存在哪家钱庄。”

  沈歆暗暗记着,点点头。

  沈羲又说道:“这可是我jiāo给你办的第一件事,切记不能走漏消息。”

  沈歆深吸一口气:“包在我身上!”

  说完便转身出了门去。

  沈羲拿起扣着的那张纸,挑了挑眉。

  在没有极之有效的办法之前,就先摸摸底吧!

  沈歆出了梨香院,便就径直往拂香院去,庑廊下一面走着一面轻声吩咐着秋蟾冬萤如何行事。

  这边厢恰在正院庑廊下踱步的沈若浦远远瞧见个姑娘如行云流水般走来,便就停步道:“那可是羲姐儿?”

  福安抬头看了看:“是歆姑娘。”

  沈若浦微顿,沈歆?她能有这般仪态?这么想着便就信步到了拐角处,恰迎上漫步而来的沈歆。

  “老太爷?”沈歆蓦然见到他也是微微一愣,紧接着便就福身下拜,拢手立在旁侧。

  沈若浦见身着藕荷色衣裙的她立在那里,如同枝紫玉兰似的温婉端庄,便不由心下暗惊。

  这才多久没见?怎么就换了个人似的,从前那股轻狂气哪儿去了?

  “你打哪儿来?”他问道。

  “我从梨香院来。”沈歆抬头应着,声音不轻不重,落落大方。

  沈若浦听到梨香院,才猛地想起这段时间她跟着沈羲学规矩的事来,不由再次将她细细打量。

  只见她站了这么久居然半点小动作都没曾有,眼神也沉稳多了,并不如从前那样左顾右盼扭扭捏捏。

  再看衣着打扮,确也讲究了许多。

  不禁暗自点头,虽然说跟沈羲本人比起来还差着不少距离,但能够改到这地步,也算是下了工夫了。

  他摆摆手。看着她去了,略想了下,又抬步往梨香院来。

  沈羲反正无事,便又在庑廊下捣香料。

  秋氏那边尚无动静,但她相信总会有消息来的,在那之前她必须先做好与温婵碰面的准备。

  沈若浦刚进门就闻到股异香,信步进了门,一直到达内院廊下,便见沈羲正坐在廊椅上捣香料。

  她居然还会制香?他讶异不已。

  沈羲察觉到有人在身后,连忙站起来:“老太爷。”

  沈若浦点点头,没说什么,直接进了厅堂。

  他虽然好奇她制香的手艺,但却没什么兴趣,不过是心里烦闷信步来看看罢了。

  沈羲洗手给他沏了茶。

  他望见廊前捡石子玩的沈梁,不由唤过来:“你成日只知玩耍,也不曾读书么?”

  沈梁双手背在身后,朗声道:“回老太爷的话,孙儿刚刚才写完五遍大字。”

  才多大的人,就写了五遍大字?他不信。沈若浦拉长音:“拿来我瞧瞧。”

  沈梁便跨出门槛,蹦蹦跳跳地往房里去了。

  转眼拿来几张纸,递了给沈若浦。

  沈若浦一看,果然五遍大字一个不少,虽然都是结构简单的字,但是却也端端正正有板有眼。

  心下不由纳罕,他记得他可是才启蒙不过两个月而已。就算之前也曾写写画画,两个月时间这进度也算是相当不错了。

  第117章 为什么死?

  “除了写字,能背书么?”他说道。

  “能。”沈梁点头,张口背了弟子规,又把三字经也给背了。

  沈若浦进而考他:“‘首孝悌,次见闻。’是何意?”

  “就是说,为人者孝悌为首要事,而后才是增长见闻。”小胖子cao着童音,张口就来。

  沈若浦缓吸了口气,深深望着他。

  他岂会不知道这些都是沈羲教出来的?

  沈家子孙斤两他原本都有数,却没料到竟忽然出了个这么能耐的孙女!

  他望着眼神慧黠沈梁,沉默起来。

  沈羲端详半日,试着道:“老太爷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沈若浦撩眼看了下她:“看出来了?”

  沈羲笑着点头。

  他便就唔了声。端起杯子酝酿着,一看杯子里老得跟他差不多的茶叶,不由道:“就没好点的茶?”

  “府里领的就是这些。好的我也买不起。”沈羲仍然笑微微。接着便跟丫鬟们使眼色,带着沈梁退下。

  沈若浦皱着眉头抿了半口,然后捧道:“今儿上晌,韩阁老忽然把我传到了公事房。”

  听到韩顿,沈羲也顿了顿。“他寻你做什么?”

  “他问我,在审陈修的案子上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处。”

  沈羲微愕,问道:“那您怎么说的?”

  “我说没有。”他道,“但实际上却并不是。

  “陈修罪名虽然不算全冤,但有一部分证据确实有些蹊跷。

  “也就是说,如果照实来断的话,陈修罪不致死。”

  罪不致死?沈羲忽然想起刑场上陈修临死前那句话来,这么说,难道陈修真是被萧淮所诬了?

  难怪他那么急着赶去大同,想来定是陈修部众在闹事了。

  “那这事燕王知道吗?”她问道,“韩阁老打听这件事又做什么?”

  “我就是不知道该不该告诉燕王。因为我感觉,目前燕王也还不知道陈修的罪证有虚的。”

  沈若浦忧心地道:“陈修是世子抓的,证据也都是他提供的,我原本以为这是燕王府的决定,但是前阵子我却听说大同又有军报传到兵部,说是大同有陈修的同党在闹事。

  “如果燕王知道陈修被诬,或者说是燕王想杀陈修,那么西北的人根本就不可能起反抗。

  “所以我猜想,杀陈修是燕王世子个人的主意。韩阁老之所以问我,无非也是看到兵部的折子。

  “这件事我若据实与燕王jiāo代,那就得罪了世子,若是不说,回头燕王追究起来,我怎么办?”

  这父子俩他谁都不能得罪,他们不但各有权力,关键还是血亲父子!

  得罪谁都等于得罪了一双。

  沈羲凝眉回想,那日在小胡同里,萧淮说回头打算寻沈若浦说话,还要替他记上一功,看来大约就是看在沈若浦装了糊涂,没曾在贺兰谆面前透露出来什么的份上了。

  “你主意多,你来说说?”沈若浦望着她。

  按说这些事不该跟她讲,但她见识已超出他的预料,且还稳重,左右也没有人放心商议,他便就且试试。

  沈羲也不能张口就答。

  倘若萧淮此去大同能捂得住这件事,那沈若浦便大可闭嘴。

  倘若没这能力,就还是得跟燕王说。

  不过从那日他边涮着羊ròu边看着公文来看,他应该降服几个将领的能力还是有的吧?

  要不然那当口,他涮的哪门子羊ròu?

  对了,他还有功夫刁难她来着,倘若没把握,他还会有这闲心?

  这么想着,她便就说道:“我觉得不能说。”

  沈若浦挑眉。

  沈羲道:“您要是说了,害世子挨了骂,他那个人若记仇,回头整起您来,燕王还能替您出头不成?”

  沈若浦眉头微蹙,点了点头。

  这么说倒也有道理!

  人家毕竟是父子,不说的话虽是有可能被燕王问责,可毕竟帮的也是他儿子,他也不可能为着个死了的参将真拿萧淮伏法。

  何况陈修就罪不致死,也必定要在牢里度完此生,替他儿子办事,燕王也不可能真把他怎么着。

  他心下稍安,站起来环视了这屋里两圈,再没有说什么,便就负手跨出了门去。

  西北大营气候多风gān燥。但每到夏季便雨水骤多。

  萧淮在哗啦啦的雨声里拿帕子抹剑,屋角一柱沉水香缭缭绕绕,将军营里的肃穆消去了些许。

  但屋里气氛仍是僵凝的。

  屏风下捆了好几个黑衣武士,苏培芳跪在地下,顶着一头细密的汗,抬眼暗觑着上方,qiáng壮的身躯已在微微颤抖。

  “听说你打算明日进京?”

  萧淮细擦着剑上花纹,微哑的语音慢条斯理。

  “不!属下,属下并不想进京!”苏培芳急口否认,“属下要在大同坚守岗位!”

  “哦?”萧淮扭过头,眯眼瞄了一瞄,“可我看到军报上明明白白地写着的,难道我眼花了?

  “可这几个人昨夜偷袭我,我看准了是七个,结果捉下来,好像也正不多不少。”

  苏培芳口gān舌燥,汗如雨下。

  他们早就收到萧淮与贺兰谆要来大同的消息,昨日里见到他与从前一样,依然是那副寡言又没有什么做为的样子,他与其余两名参昨夜便谋划了这次突袭,打算替陈修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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