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如意点了点头，又低下头去，脸上迅速红了一团，这两天他去送水，郑大公子身边的卫一大哥经常过来帮忙，一来二忙，两人也算是能说上几句话，虽然多半是卫一说，方如意应答几句。
可她这样直接上门来找郑大公子，还是觉得有点难堪，卫一哥会不会觉得她是那种不正经的女人。
“进来吧，郑大公子，有事出去了。”他说道，“你就放在桌上，等下大公子来了，我和他说一声。”
好在卫一并没有笑她，对她的态度还是一如继往，这让方如意稍稍自在了一点。
方如意进门，把粥放到桌上后，如只驼鸟一般，速度出了屋子，和卫一道了谢后，撒腿就跑了。
看着小姑娘的背影，卫一笑着摇头。
看着桌上的粥，卫一眉头皱成了一团。
等下郑大公子回来，他肯定是要挨骂了，不过他不想看到小姑娘失望的神qíng，被郑大公子骂一句也不是大不了的事，骂就骂吧。
果不其然，郑大公子回来知道事qíng的委屈后，什么也没说，瞪了卫一一眼，卫一讪讪然，“大公子，我看小姑娘挺单纯的，也没有恶意，不就一碗粥嘛，人家好意思，你就喝了吧。”
“是吗？既然你这么喜欢，那你喝吧。”
卫一，“……”
“怎么不愿意，不愿意那就倒掉。”
迎上郑大公子冷冷的眼神，卫一决定这粥还是他喝了吧。
当天晚上，郑大公子召集了江南道内的官员和几个小队领导，说了明天疏通江南道的事务，方小郎君也在场，和前几次的针锋相对不同，方小郎君这一次什么也没说，一副好脾气的模样。
郑大公子说什么，方小郎君就附和什么。
甚至还感谢了郑大公子，说他这阵子辛苦了云云不等，郑大公子看着他淡淡笑着，方小郎君也回以浅浅的笑容，倒是把底下的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回到屋子里，郑大公子解下外袍挂在椅子上，取了一本书卷看了起来。
卫一立在原地，疑惑道，“大公子，这方小郎君今日是不是有点奇怪？咱们要不要提防着点。”
“恩，派人盯着点。”他说道。
卫一看了眼他手中的书卷，说道，“公子还是早点休息，明天还要早起。”
郑大公子点了点头，卫一退了出去。
郑大公子放下书卷，负手看着窗前的明月，心思飘了出去。
第374章 救命稻糙
yīn暗cháo湿的地过牢内夹杂着阵阵说不出的气味。
陆文轩双手又脚被麻绳绑着，整个人被吊挂在那里，全身上下伤痕累累，头发胡乱地披散在胸前。他已经记不清被绑在这里有多少天了，伤口被水泼过，发了炎，发出一阵阵的恶臭。
喉咙里犹如一团烈火在熊熊烧烧，初到地牢的第一天，他还有力气骂长乐、骂陆菲儿、骂殷qíng、骂所有人，骂老天的对他的种种不公。
第二天他还是在骂，声音已经低了不少。
第三天他只想要一杯水。
到现在他只要有哪怕一滴水也行，或者gān脆来一个人杀了他。
地牢内没有人，有人也听不到他的声音。
gān裂的嘴唇里发出伊伊呀呀的声音，不知道过了多久，牢内唯一的铁窗内有月光洒了进来。
陆文轩通红的眼睛里有了一丝亮光。
再等一会就有人会进来，地牢内有一只水桶，那里装着冷水，到时那人会给他一口水喝，还会给他一口米饭，不至于让他这么快就死去。
长乐的毒辣就在这里，她要吊着他，不让他死，她就是要这么生生的折磨他，这个毒妇，她不得好死。
地牢里传来了脚步声，咚咚咚，陆文轩的心跳也随之加快了起来。
有人来了。
脚步声在离他几寸之地停住了。
陆文轩的耳朵抖了抖，来人没有弯腰，也没有递水，他眯起来了眼睛，眼睛糊糊的什么也看不到。
地牢内静得仿佛只有他的心跳声，无形的恐惧像一只巨手抓住了他的心。
是谁？来的是谁？
没有声音。
来的不是日常管着他的侍卫。
有几万次他想着有人会来救他，可日复一日的，他死了心。
除了陆文涛，他想不出还有谁会来救他。
他幻想过文涛发现他不见了，会试图找到他救了他，可最终的期望都落成了空。
现在到这里来的只可能会是他的敌人。
那么还会有谁？
长乐？不可能。
长乐的气息不是这样，她的气息他再是熟悉不过。
没有熟悉的香味，只有深入骨髓的冰冷。
熟悉的嗤笑声从头顶传来，陆文轩的心瞬间就掉入了冰窖，他知道来的是谁了，他想攥手，发现双手被吊着，握拳都难。
他的牙齿咬的咯咯作响，若不是他，他也不会沦落到今天这样的地步。
他到底有哪里对不起他了，让他要如此设计陷害于他。
殷qíng。
就是他，这个在地牢内无数次咒他不得好死的少年。
“陆指挥使，别来无恙啊。”轻飘飘的声音带着嘲弄从头顶传来。
殷qíng托起他的下巴，如老鹰般yīn冷的目光锁在他的脸部，桀桀的怪笑声从他的口中传了出来。
“怎么样？喜欢这里吗。”
短短几日不见，少年已经换上了另一番面孔，邪气而又yīn鸷。
曾经在他面前低头的少年，如今正居高临下的俯看着他。
陆文轩很想有骨气的这样回瞪过去，再呸他一口，可他在可怖的目光之下，他顿时失去了所有与之对抗的勇气。
逞匹夫之能，只能让他遭受更多的折磨，如果现在他能说话，他只想扑倒在他脚下，狠狠地求他放过他。
殷qíng低头紧紧盯着他，像是看着一个死物，冷笑从他的头顶传来，“今日我来，是来告诉你，陆府现在已经人去楼空。你母亲，你二弟一家，都走了。到如今陆府只剩下一个空壳子，现如今我住在这里，我是这里的主人。你完蛋了，你引以为荣的一切都没有了，你巴结长乐，处心积虑地想要害死菲儿，报应啊，菲儿好好的，你就快死了。”
一阵阵的笑声传来，像是在嘲笑他的无能。
他应该愤怒的，可他并没有。
现在他不在乎了，他只想有一口水喝。他渴求地看着这个银发少年，希望他能发发善心。
殷qíng从鼻子里哼一声，松开握着他下巴的手，弯腰从水桶里舀了一杯水，泼在他的脸上。
陆文轩像一个濒临死亡的穷徒，近乎贪婪饥渴地吸着从头淌下的水滴。
殷qíng一脸嫌弃地看着他，讥讽道，“曾经风度翩翩的镇刑司指挥使如今是这样的一副丑样，真该让司卫们过来好好的看一看。”
陆文轩又舔了一口水，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他吸gān了嘴角的水滴，gān涩的嘴唇有了湿意，好过了一点，整个人也仿佛有了一点力气。
陆文轩抬头殷qíng那张yīn沉的脸，一个念头从他脑中一闪而过。
也许他不用死了，他的眼中闪出希冀的光芒，看着眼前的少年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糙。
有活的希望，他为什么要死，他要牢牢抓住这个少年的手，只要能活着就好。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他清了清嗓子，直直地盯着殷qíng，“水…水…我有秘密。”
发出的声音如同石头磨砺一般，但还是完整地把意思表达出来了，他相信眼前之人定然会给他水。
因为他们是同道人，他了解他，就像了解自己一样，这也是他从他手中唯一能活命的资本了。
果然，殷qíng的眼神变了变，又舀了一杯水，这次直接递到了他的唇边。
陆文轩咬住杯沿，大口大口的喝了下去，冰凉的水到了胃里像是把胃穿了一个dòng，可喉咙里到底好过了一些，他不顾肚里的冰冷，急急又咽了一口下去，因为太急，差点把五脏六肺给呛了出来。
又一声冷哼声在地牢内响起，笑吧，他不在乎。
陆文轩抬头看他道，“能不能把我的手先放下。”
“我警告你，别得寸进尺，我的脾气可不怎么样。”殷qíng副视着他，目光像是要吞噬掉他。
陆文轩咽了咽口水，忍住心里的惧怕，看向他，“我手里有长乐的秘密，还有菲儿的。”
刀光一闪，绑着他双手的绳子被斩断。
陆文轩瘫倒在了地上，冷哼声响起，“快说，我可没有时间陪你耗这么久。”
“你答应我，答应救我一命，我就告诉你。”
殷qíng深深地看着他，用刀柄挑起陆文轩的下巴，锋利的刀锋轻轻一划，血从陆文轩的下巴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