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没完,宁宁第二波高兴的叫声响起来:“皇祖父,祖父!”
居然太上皇也来了。
大概这阵子沐元瑜常把宁宁拐到宫外来玩,太上皇没有孙子陪,不满意了,见朱谨深要过来沐家老宅,就跟着一道来要孙子来了。
证据在各方行礼毕后,太上皇也没多的话,抱着从朱谨深怀里抢来的宁宁就要走。
滇宁王妃心里原有点惴惴,沐元瑜话头转得虽快,但太上皇也肯定是听到了,儿媳妇背后这么调侃儿子,一般公公就是嘴上不好说什么,也得沉个脸色以示不满,结果这位太上皇倒好,他看见儿子疑似拿不住儿媳妇,居然是有点幸灾乐祸。
她就清晰地看到,太上皇转身走的时候,给了朱谨深一个明确的嘲讽笑容。
滇宁王妃真是无语。
这是什么父子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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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后回了宫。
沐元瑜搭讪着跟在后面问道:“皇上,你去接我呀?怎么都没个人通报一声。”
不声不响就出现在了门外。
朱谨深在桌旁坐下,宫人端了水来,他净着手,不咸不淡地道:“若是通报了,王妃就要出来行礼,简便些罢了。”
哦,是为了她母妃着想。
沐元瑜干干坐了一会,又问:“老皇爷去做什么?就为接宁宁吗?”
朱谨深道:“嗯。”
不高兴了。
她也没说什么嘛。
但虽然这么想,沐元瑜还是没来由地有点心虚。
她是知道朱谨深不快的点在哪的,这要一直怄着,马上就是晚膳时分了,难道还怄着吃完一顿饭不成?那吃得多不香。
宫人端着水盆下去了,朱谨深站起来要走,沐元瑜略急,把他一拉,道:“哥哥,我错了。”
朱谨深呼吸一滞。
他顺着她的动作转过身来,微微拧着眉,俯身,英俊的眉眼直逼到她眼跟前:“再说一遍。”
沐元瑜叫完羞耻劲就上来了,耍赖抱住他的腰,往他怀里躲,含糊道:“好话不说二遍。”
朱谨深捏住她的后颈,要把她拎出来:“躲什么,你这么有办法对付我。”
“谁对付你啦,我在哄你开心。”
“那你再哄我一遍,我才不生气。”
沐元瑜哼道:“你生气都是没道理,我说什么了嘛,我明明夸你英俊来着。”
感觉到捏她后颈的手有往里去的趋势,她连忙认输,“好了我错了,你什么时候都不会变心,再过五十年都一样喜欢我——”
沐元瑜受不了地抬起头,皱着脸道,“你真觉得这么说好吗?我觉得显得我脸皮好厚啊。”
朱谨深没说话,只往自己胸腹处看了看。
沐元瑜先前那一通闹,把他的前襟弄皱了,好几个褶子横在上面。沐元瑜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忙伸手去给他整理,一边劝他:“我理一理就好了,你凑合穿着,都快晚上了,这时候还换衣裳多麻烦。”
朱谨深按住了她的手:“是很麻烦,别费事了。”
“啊——呃?!”
这一声惊叫,因为她忽然腾空而起。
朱谨深抱着她,把她放到床上,压着她,慢条斯理地解完自己的衣带,又去解她的,慢条斯理地跟她道,“我想了想,忽然发现其实是我的错,才会令你信心不足,我应该努力一点。”
沐元瑜望着他劲瘦平滑的胸膛,吞了口口水:“不、这个,我很有信心的——”
朱谨深只是回答她:“不够。”
……
于是这顿晚膳,她最终还是没有好好用上。
第198章
宁宁又长一岁的时候, 沐元瑜掌管革新锦衣卫的事终于被朝臣知道了。
锦衣卫这个特务机构, 介于内廷与外廷之间, 其各项官员升迁贬谪同文武百官一样照发明旨,朝臣都可以知道, 但它内部究竟怎么运转, 如何行事,奉了哪些旨意, 就非朝臣可以窥视了, 一般朝臣也不敢过问,锦衣卫不找他们的麻烦, 离他们远点就不错了,谁还敢反过来主动往上凑?
因此锦衣卫的新任指挥使不向皇帝负责,而由皇后调控之事, 瞒了两年多才暴露出来。
一暴露就引发了大地震。
反对的奏章雪片般向御座飞来,以黄学士为首的激进派串联着在宫门外静立抗议,百官之首沈首辅好一点,奔西苑跟太上皇哭去了。
没哭成。
太上皇这两日正好犯了头疼, 要静养,谁都不见。
对此沐元瑜很意外——太上皇这个“谁都不见”里,包括谁都不会包括宁宁,宁宁聪明又话痨, 太上皇到底病没病,她当然一清二楚。
她还以为太上皇会立即把朱谨深叫过去骂一顿,然后勒令她不许染指锦衣卫呢。
没想到选择了中立。
“要是别的, 皇爷会管,锦衣卫例外,皇爷面子上仍有些下不来,不大好意思。”朱谨深跟亲爹较劲十来年,关系不咋样,但了解是很了解的,给了沐元瑜答案。
太上皇被自己养的鹰犬反咬一口,这自开朝以来都少见,以他的自律自矜,偏偏犯了这种低级错误,算是他人生中很丢脸的黑历史了,太上皇很不乐意人提起这一茬。
沐元瑜有点想笑:“老皇爷真是——”
“皇爷大约也是想看看。”朱谨深笑了笑,“他其实不是不想动锦衣卫,只是没想好该怎么动,原样保留不是长久之计,裁撤又有些舍不得——撤掉容易,举朝没有不同意的,可再想建起来,就难了,为这个一直耽搁下来,才惹出了那场变故。现在你把这把利刃埋入敌人的肺腑,自然比监视自己的臣民要好,也算是给锦衣卫的未来找了个出路。皇爷想看一看,这样行不行,能走到哪一步,所以他才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