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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恕罪_程十七【完结+番外】(124)

  她似乎从来没有画过他。

  秦珣批完了奏折,低着头,能感受到她灼热的目光。她时而偷看他一会儿,时而又悄悄移开视线。他心里喜悦,看她低头笔走龙蛇,一时又是疑惑,又是惊讶,又是遗憾,又是怅然。他不免觉得好笑,轻咳一声,放下奏折,缓步走近。

  他站在她背后,俯身去看她……以及她面前的画。

  这画的是他?唔,如果是他的画,那可只有五份像。

  秦珣走近时,俯下身去看画,温热的呼吸就在秦珩耳边,苏苏麻麻的感觉教她身体一僵,不敢动弹。

  “画的是谁?”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不是你——”秦珩下意识答道。

  “哦?不是我,那是谁?”秦珣觉得好笑,“我倒不知道瑶瑶何时认得这等人物了。”他姿势不变,伸手越过她肩头,将桌上的画纸拿起。

  他动作很快,可在秦珩看来,似乎过了很久很久。他像是松松地抱住了她。

  秦珩低着头,动也不动:“我写话本子,话本子里的人物。”

  “话本子里的人物,怎么长成了我的样子?”秦珣挑眉,继续问道。

  秦珩眼珠转动,视线乱瞟,也不知看向哪里好。她轻声道:“嗯,我想着话本子里的人,不知道怎么就画成了这样。我错了,我不画你啦。你要是同意,我改明儿特意给你做一幅画,成不成?”

  “成,为什么不成?”秦珣记得,瑶瑶是有这个本事的。她小时候给皇祖母的寿礼能力压吴大家。虽然说当时是以巧取胜,但不可否认,她的画确实有些灵气。

  想起吴大家,想起寿礼,秦珣难免会想到当时送《观音祝寿图》的另一个人——睿王秦渭。他直起身子,开口说道:“皇叔今日忽然上折子,问起皇祖母的身体状况。想来他知道了什么。”

  秦珩愣了愣,抬头看他:“皇祖母怎么啦?”

  “嗯?”秦珣微怔,“是了,你还不知道。皇祖母在八月二十八日遇刺,一直昏迷不醒,直到父皇驾崩后,才渐渐好转。皇叔的折子今日才到,看来他的消息,可不大灵通。”

  “八月二十八日,不是她的千秋节吗?怎么会?”秦珩诧异,“谁下的手?凶手可找到了?”

  秦珣看了他一眼:“是在她千秋节上,刺客扮成舞姬行刺,当场被杀。凶手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天以后,负责寿宴的大皇兄被训斥,他的亲信全被除掉,身边再无可用之人。”

  秦珩一惊,她心里明白,这肯定是有人蓄意陷害了。她盯着皇兄:“这……”

  “不是我。”秦珣轻声道,“那时太子和陶皇后都还好好的。”

  秦珩点头:“嗯,我自是相信皇兄的。”

  她想,如果她以前能更相信他一点,也许有很多事qíng都不用发生了。可是,她不敢毫无顾忌地去相信一个人。

  她哄过他,骗过他,假死过,离开过……可是无论他多么恼她,他都不曾真正伤她分毫。也许,她该试着信任他更多一点。

  秦珩试探着,悄悄伸手,在他手背上轻轻碰了一下,又飞速移开。

  手背上如蜻蜓点水般的触感瞬间消失,秦珣又好气,又好笑,眼角的余光看见她的手颤颤巍巍的,就在他手边不过半寸的地方。

  他耐着xing子,看她一点点靠近。

  他不动,等待她的接近。

  秦珩的手在以guī速缓行了一会儿后,忽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握住了他的手,轻轻摇晃了两下。

  他的手大而温暖,手指骨节分明。

  真正握在手心后,秦珩深吸了一口气,心说,也没什么嘛,然而心脏却像是做贼了那样,砰砰砰跳个不停。

  她小时候以弟弟的身份接近他,两人不止一次肌肤相触,后来也曾相拥相偎。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都不及这次教她紧张。

  “哥哥……”她声音极轻,隐隐发颤,心里有些欢喜甘甜,又有些害怕无措。

  “嗯?”秦珣声音温柔,安安静静,任她握着手。

  “我,我……我想吃冰雪冷元子了。”秦珩脸颊绯红,她收回了手,以手为扇,在颊边扇风,“都十月了,怎么还这么热。”

  秦珣低头,盯着自己的手瞧了一会儿,手背有些湿润。他轻笑一声:“热?难怪你手心都是汗。”

  她的小手握着他时,他能感觉到些微的汗意。

  “不过——”秦珣故意板起脸,“十月了,不能再吃冰雪冷元子,太冷了。如果你想吃甜的,我可以教厨房做一些糯米糍。”

  “哦,好啊。”秦珩随口应着,“我听哥哥的。”

  她不是真的想吃什么,就是想转移一下注意力。

  秦珣笑笑,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

  秦珩到底是没吃成冰雪冷元子。这几日,她住在章华宫,这个曾经属于她的地方。皇兄除了上朝、接见大臣,其余时候都与她一起。

  他批阅奏章时,她在一旁想或者写她的话本子。

  累了一块儿散散步,饿了一通用膳。有时兴致好,秦珣还问起她小时候学的功夫还记得多少。秦珩自然都还记得,她小时候装作不懂,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早就烂熟于心。可惜饶是她无比娴熟,在与他过招时,还是败下阵来。

  她想,上过战场,到底是不一样。

  虽说败了,可秦珩也不恼,她嘻嘻一笑,抱了抱拳:“哥哥手下留qíng。”

  秦珣笑而不语。其实他有点意外,她的表现比他想象中的要好很多。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秦珩心里的不安渐渐变淡,她发现皇兄虽然做了皇帝,可在她面前,一如往日,或者说比往日还要随和一些。

  住在熟悉的章华宫,身边也是熟悉的人,她不必担心自己的身世bào露,有xing命之忧。——反正在人间至高无上的皇帝早就知晓了她所有的秘密,她是生是死全凭他一句话。

  皇兄真的成了皇帝,和她那个梦境一样。她也像小时候那样,日日陪着他,同他jiāo好。但不同的是,他是皇帝,掌握她生死,可她非但不再刻意修好,而是随xing了不少。

  秦珣敏感察觉到瑶瑶脸上笑容渐多,听小蝶说,她不再需要安神香就能安睡。而且她脸颊上有了些ròu,比起之前的瘦削,更显明艳。

  他想,在他身边,她是开心的,没有他担心的不快乐。

  让他遗憾的是,她自那次主动握了他的手后,再也不曾这么做过。

  年轻的皇帝以守孝为名,拒绝了臣子们“充实后宫”的提议,却悄悄在章华宫里放了一个美人儿,后宫里主子不多,但是主子们都有眼睛和耳朵。

  秦珣登基后,先帝的一众妃嫔,尽皆留在宫里。她们大多没有子嗣,后半生只能一年一年苦熬岁月。人一闲下来,不免就想的有些多。

  新帝还未登基时,先帝连下数道旨意,她们对其早有耳闻,都想着这个三殿下倒是能有能耐的,不能惹,惹不得。

  后来新帝登基,善待先帝旧人,又因为没有后妃理事,就请了几名老太妃共同处理后宫杂务。这几个太妃也就稍微有了些底气。

  听说皇上在宫里储着一个美人儿,一下朝,就待在章华宫,谁都不许去,谁都不许见。这怎么行?这分明是沉迷于美色,可是要误事的啊。

  叶太妃真心实意想规劝两句,但是想到自己身份尴尬,又有些踌躇了。她既非皇帝生母,又非嫡母,亦非养母。真要管,也轮不着她。

  她心念微动,不过,她管不了。这宫里还真有一个人能劝劝皇帝。

  这人不是别人,乃是新帝的嫡祖母——太皇太后寇氏。

  寇太后八月遇刺,距今已有三个月。老太太一边养伤,一边念佛,对宫里大小事qíng,还都不知道呢,可以给寇太后透个口风。听说老太太年轻的时候,特别重规矩。

  叶太妃这般想着,真的去了寿全宫。向寇太后表达了自己的关切之qíng后,她终于说明了来意:“太皇太后不知道,皇上在章华宫里养了一个美人。要说皇上也真是,看上哪家姑娘,直接给个封号,也就是了。这样藏着掖着,传出去也不好……”

  “什么美人?”太皇太后抬头,露出她苍白的脸。她一向保养得宜,六十来岁看着如同三四十一般。然而这次受伤之后,她容色大减,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叶太妃离得近,看得分明,不由微微一怔,想好的措辞忘了大半儿。她深吸了口气,缓了缓,才想到了一些:“是说咱们皇上,现在不是住在章华宫吗?章华宫里头,他养了一个女人,也不给封号,也不给名分。这怎么行?臣妾想着,是不是因为他先时说要守孝,宫里不添人。所以,这会儿遇到可心的人,没办法,只能先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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