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萧枋。
萧槿正要说将人请进来,忽然想起卫启濯之前的话,忖量俄顷,搁了书,亲自出去见萧枋。
萧枋今日满头珠翠,绮罗环绕,穿戴得十分体面,但在这堆金积玉的国公府里,实在算不上什么。她僵硬地在厅内坐了片刻,见到萧槿过来,起身叙礼。
两人言笑少顷,萧槿询问萧枋来意。萧枋拉着她低声道:“我夫君听说了卫二公子的事之后,跟我说这很可能是蒙古人使的诈,想要离间,妹夫之前在和议时处处压制那蒙古可汗,对方兴许怀恨在心。你一定要跟妹夫提个醒,说不得那可汗还会对妹夫不利。”
萧槿心道这不瞎琢磨么,蒙古可汗那心思要真是九曲十八弯的话,就不会被卫启濯噎得无言以对了,更不会被卫启濯当枪使。
萧槿转念一想,倏而蹙眉道:“这真是姐夫跟姐姐说的?”
萧枋一愣,笑着点头称是。
萧槿却觉得她笑得有些心虚,忽地沉了脸:“姐姐若不说实话,那我便要送客了,姐姐近来也不要登门,国公府这阵子严查往来出入。”
萧枋见她突然变了脸,又几番狡辩,萧槿的脸色越发难看,作势要丫头送客。萧枋犹豫了半日,拉了萧槿到一旁,道:“是益王的崔次妃与我说让我来找你的。崔次妃说妹夫得罪了蒙古人,蒙古可汗如今盘桓不去,就是为了寻机找妹夫的茬儿。崔次妃说益王殿下可以帮妹夫将蒙古可汗赶走,但是需要妹夫帮个忙。益王邀妹夫……”
萧槿嘴角抽了一下。这真是天大的乌龙。益王这是病急乱投医随便编了个由头让萧枋来忽悠她?
萧枋还要说下去,但被萧槿即刻出言打断:“姐姐最好往后不要再见崔次妃,否则到时候惹火烧身,萧家也保不了你。”
萧枋笼攥双拳。她头先并不认识崔熙,崔熙昨日忽然找来,跟她说可以帮她丈夫往上升一升,而她只要帮她传个话给萧槿就成。
杜畴在从五品上待了好多年,萧枋眼看着才入官场的卫启濯轻轻巧巧就坐上了正五品的位置,心里越发急着想让丈夫再往上进一进,崔熙的话正中她下怀,横竖只是传个话而已,她愿意跑一趟。
萧槿觉得这个堂姐大约镇日待在后宅,思量问题太过简单。她再三警告萧枋不要再跟崔熙见面,不然倒霉的是她自己,旋即便命人将萧枋送了出去。
萧槿转回书房时,坐在书案后将此事始末梳理了一番。
朱潾约莫是私底下去拉拢过卫承勉,但被拒了,于是就想换个角度笼络。如果卫启濯将计就计,以平定益王之乱来谋升迁之事,其实不一定会有什么好结果,因为益王再怎样也是皇帝的亲儿子,皇室父子的事最好是不掺和。这应当是卫启濯选择独善其身的缘故之一。
然而卫启濯与她说,于他而言,此事其实也是个机遇。只是她有点不明白机遇何在。
黄昏时分,卫启濯归家后便拉着萧槿出了府,萧槿问他是要去作甚,他只拍着她脑袋道去了便知。
萧槿在马车车厢内落座后,一眼瞧见小几上摆着那个装满了媚药的紫檀木锦盒,登时惊了一下,忍不住想,难道这家伙是要带她出去野战?
卫启濯在外头交代罢车夫,回身坐进来时瞧见萧槿古怪的神色,问她怎么了,萧槿板着脸问他究竟要带她去哪里。
卫启濯凑过来,嗓音低沉:“去一个让你面红耳赤的地方。”
第96章
萧槿觉得将来等她老了, 可以写一本回忆录, 书名她都想好了,就叫《我的奇葩夫君二三事》,里面详细记载宰辅大人卫启濯那些鲜为人知的奇葩事迹。然后再让卫启濯亲自来给她做个序, 并题上亲笔签名,如果有机会出版印制的话,一定能卖到“京师纸贵”。
卫启濯送她的那一篓橘子皮也可以顺道拿出去卖, 可能会再掀国朝勤俭热潮。
萧槿越想越觉是好主意, 一时间居然有些跃跃欲试。
她轻叹一息, 掠视一圈,低头喝了口胡桃茶。
他方才说的让她面红耳赤的地方, 就是这里, 孙府后院的暖阁。
她看他那神情语气, 都险些以为他要带她去妓院。
此间便是孙茫的府邸, 皇后的娘家,永嘉侯府。永嘉侯府的太夫人年高畏寒,眼下虽已入三月, 但暖阁里还烧着地龙, 萧槿才坐了片刻, 脸上身上便开始发烫,额上已沁了一层薄汗。
果然是令她面红耳赤的地方。
孙老太太生得眉目慈和, 待萧槿也很是和善,跟自家几个媳妇叙话时,也不忘往萧槿这边看上一眼, 含笑招呼她用茶果点心。
萧槿微笑称谢,继续斯文吃茶。
卫启濯让她先在孙家太夫人这里略坐一坐,他要去找孙茫议事。萧槿倒是很想知道,卫启濯带着一盒子情趣用品去找孙茫作甚。
内书房。孙茫盯着书桌上的紫檀木锦盒看了须臾,抬眼看向卫启濯:“你是说,这盒子暗藏玄机?”
卫启濯点头,旋即抬手扣住锦盒,在底部轻轻一旋,即刻弹出了一个扁平凹槽,里面躺着一块小小的木质令牌,上头刻着三列古怪符号。
孙茫看得目瞪口呆,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道:“这上头是什么鬼画符……难道是驱魔令牌?”
卫启濯翻他一眼:“这上头刻着的应当是一种文字。我跟斯钦布赫和议时,见过他们的文字,我来来回回看了好几回,觉得这几行很可能是蒙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