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韶容走后,他的目光总是落在那两道炖汤上,流连不去。
他未曾想到他还能喝到她做的汤,他有些舍不得喝,喝掉就没了,兴许再也不会有。但若不喝,放凉了味道就不好了,是否会浪费她的一番好意?他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他觉得自己自打动了心之后,就越发幼稚了,时常会因着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陷入犹豫,堕入迷惘。
他微垂眸,怆恻一笑。
这大约也是他的宿命,一生栖栖遑遑,一生爱而不得。
如若他早些遇见萧槿,是否结局就会截然不同?他不知道,至少今生是不得而知的。
萧槿就宛如一阵穿堂而过的清风,带着旭日朝晖的光,掠过他尘封的世界。她以为她只是过客,却不知她早已引浪涛湍转,星河如覆。
他欲令她留驻,然而风过无踪,触目所及,惟余茫茫。
往事历历,仿佛她昨日才立在他面前,笑容皎皎地唤他小叔。她持握伞柄的余温仿佛犹在他指尖缠绕,她陈说故事的嗓音仿佛仍在他耳畔盘桓。
一阵眩晕袭来,他倒在她墓前,意识逐渐抽离。
若果有来世,他定与她相逢未嫁时。两人不为叔嫂,及早邂逅。她如情愿,便结伉俪,两心拳拳,永世不离。
作者有话要说:“你是无意穿堂风,却偏偏引山洪”,初见这两句是在微博上。后来查了出处,发现出处难考,也并非诗词典故。这两句后来流传开来后,不知是谁为了工整,把句子改成了“你是无意穿堂风,偏偏孤倨引山洪”,之后又有人在后面加了两句,“我是垂眉摆渡翁,却独独偏爱侬”,我觉得续得有些不知所谓,明明之前的两句就很好= =
相信大家也看出来了,啾啾讲的是《巴黎圣母院》。当初我看《巴黎圣母院》时年少无知太天真,完全不知结局,我满心以为是个HE,虽然前面虐得我心肝乱颤,但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希望最后卡西莫多可以跟爱斯梅拉达在一起。但是一路翻看到末页,我发现结局是如此惨烈。看到最后卡西莫多的骸骨抱着爱斯梅拉达的遗骸那里,我趴在书上就开始哭。虽然我那时候也是个颜控,但衷心希望两个人能逃离出来,相依相守。
不过其实后来仔细想想背景,两人确实是不可能逃离的,黑暗无边,无处可逃,雨果就是要批判黑暗的,真的HE了,这本书的价值意义就大打折扣了。
之后我发现雨果总写悲剧,我后来又看了他的《笑面人》,结局跟《巴黎圣母院》同样悲惨。再然后我发现名著大多是悲剧,像是《简爱》、《傲慢与偏见》那种大团圆故事算是名著里一股清流了。
啾啾跟爱斯梅拉达有一点是比较像的,那就是她们实质上都死于世俗压迫。啾啾前世的悲剧根源其实在于封建糟粕制度上,她身为女性,没有强制解除婚姻关系的权利,这要是搁在现在,早就离婚了。
有些场景前面正文里写过,番外里就没有再赘述。
大号的前世可以用八个字来概括,一厢情愿,无始无终。不过他的所有遗憾,都在来世补上了~
第170章 番外之失路之人
阳春三月, 紅杏夭桃,仕女王孙皆来游春。
蓊蓊桃树下, 卫启沨望着眼前扶鬓簪花的少女,唇畔不由漾开一抹浅笑。
这是他的表妹, 他青梅竹马的表妹, 他心仪已久的表妹。他觉着她是世上最干净的女子,就如同这满山的桃李杏花,烂漫,纯粹,令人一望而心向往之。
他得空便会跟她出来约见,给她带着零嘴和小玩意, 给她讲他近来读了什么书,填了什么词, 写了什么札记。
只可惜, 这些都见不得光。
他思及此便敛了笑。
他对他的表妹温锦一千个一万个喜欢, 但他的父亲母亲并不能接受她。一则是她出身不高, 二则是她过于小家碧玉。出身在他看来算不得什么, 他全不在意这些。至于性情,他认为那根本不算是缺欠。
他母亲总说温锦身上一股小家子气,但在他眼中, 所谓小家子气实则是可爱娇憨, 不过是因着母亲对她存有偏见,这才看她不上,百般挑剔。
温锦簪花罢, 提着裙裾转到他面前,仰头看他,满眼期待:“表哥看我这样可好看?”
他敛神低头,微笑颔首,轻应一声:“表妹怎样都好看。”
温锦噘嘴:“表哥总夸我这也好那也好,可何时才能将我娶回去?我眼下可是到了出阁的年纪了,表哥若再不来议亲,说不定我爹娘就要将我许与旁人了。”
温锦的话正触中他的心事,他一时为难,再三宽慰她,让她稍安勿躁。
温锦不依,拉着他的衣袖撒娇:“表哥每回都这样说,我而今见表哥一回都要偷偷摸摸的,我也不能将表哥对我的好告诉旁人,甚至还要忍受那些人的多嘴多舌。表哥不知,有些人总在我背后嘀嘀咕咕的,议论我为何到了年纪不说亲,说我是不是没人要。”
温锦轻嗤一声:“我怎会没人要,我将来是要当卫家少奶奶的。”
卫启沨原本见温锦不豫,想再哄哄她,但不知怎的,她扯住他衣袖时他就有些不自在——他与温锦虽时常私下见面,但他始终守礼,从未跟她有过什么身体上的接触。及至听到她后面的话,他又有些不舒服。
温锦长久以来似乎只会使性子,极少顾及他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