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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情自燃_蓝宝【完结+番外】(35)

  贺佳言侧身让母亲进门:“不用了,我真的不饿。”

  陶安宜顺手将房门关上,她坐在chuáng尾,接着示意女儿坐过来:“今晚你被骂得够呛的,气吗?”

  “没呢,爸说得有道理。”贺佳言低着头,说话有气无力的。

  沉默了一会儿,陶安宜说:“你爸这么生气,不是因为你丢了他的脸,而是因为他担心你又一次吃亏。前阵子我们就知道这件事,当时你爸说huáng姐看错了,而我倒觉得那人肯定是你。如果我没有猜错,那天跟你去海洋馆的人……是陆捷。”

  贺佳言点头承认,她感到迷惘,将脑袋搁在母亲肩头,她喃喃地说:“妈妈,我该怎么办?”

  陶安宜眼神复杂地看着她,最后只说:\”你好自为之吧。\”

  什么是好自为之,贺佳言不太清楚。父亲的话说得确实说得重,但她觉得自己不应该顶撞他,更不应该记恨他。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父母的良苦用心,贺佳言怎么可能不懂。她如今能应该的,就是找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可以让父母满意,也能够捍卫自己的幸福。

  除夕夜,棠海市有一场烟花汇演。贺佳墨带上妻儿回家吃团年饭,饭后就一起到公寓顶层看烟花。

  伴随着一声又一声的闷响,大紫大红的烟花绽放在夜幕之下,把小半边天都照亮了。陆捷恰好在这个时候打来越洋电话,贺佳言看了眼手机屏幕,接着就走到天台的背风墙接听。她听得不太清楚,喂了好几遍才听见陆捷的声音:“你在哪里?”

  贺佳言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捂住自己空闲的耳朵:“我在楼顶看烟花。”

  “很热闹?”陆捷问。

  这边的背景声响实在欢腾,贺佳言告诉他:“非常热闹。”

  陆捷站在阳台,低头就能看见院子里挂起的大红灯笼。屋里几乎每个角落都挂有红彤彤的装饰品,这全是他母亲在前些日子亲自布置的。这几年他们都没有时间回中国庆祝新年,每逢这种日子,难免会分外想念那片故土:“我突然很想回去。”

  又是大片的烟花炸开,贺佳言听不清楚他的话,大声地问:“你说什么?”

  陆捷倚着阳台的栏杆,顿了三两秒,他说:“我说我很想你。”

  他的话只字不漏地窜进贺佳言耳里,顺着血脉的流动,似乎又窜到了她的心房,此际正轻轻地撩动着她心底的那根弦。

  等了几秒,陆捷没有听见贺佳言的答腔,于是就问:“你呢?你想我吗?”

  贺佳言始终没有回答。

  陆捷轻笑了声,声音里的愉悦根本掩藏不住:“我明白你的答案了。”

  在这严严冬夜,贺佳言骤然感到脸颊发烫,她qiáng作镇定地扯开话题:“今晚你打算怎么跟你爸妈庆祝新年?”

  “去哪里庆祝,也不能像国内那样有气氛。”陆捷回答,“过了年初三,我就回去,看看能不能感受余庆。”

  贺佳言又不说话了,她没有忘记,那天陆捷在自己公寓楼下说过什么。这些天来,她在反复思索这个问题,是取是舍,是进是退,对于自己来说都难以抉择的。只是,再难抉择,她也不能停滞不前,làng费双方的时间和感qíng。

  其实,陆捷说得没错,她只要放不下那个小胚胎,那就不可能放下他。他已经在自己的生命里埋下深刻的伏线,她试着忘怀、试着剔除,却得不到预期的效果。既然如此,她何不换一个方向,勇敢地抛开苦痛,重新接纳这段感qíng。

  沉默得太久,陆捷又唤她的名字,她回过神来,应声:“我知道了。”

  陆捷沉吟了一下,说:“你爸妈最近会出远门吗?如果不外出的话,我想找个时间拜访他们。你不用紧张,我只是觉得太久没有跟他们联系,想跟他们见见面而已。”

  贺佳言想了想:“你随意吧,不过他们应该不怎么欢迎你。”

  “这是我意料之中的事qíng。”陆捷说。

  手机被贺佳言攥得太用力,他们没聊多久就开始发烫。她将手机换到另一只手,接着说:“他们有点‘门第之见’,你来的时候象征式地带几个水果来就好了,千万别破费。”

  “好。”那端传来的闷响和欢呼声,陆捷对她说,“我没什么事了,你回去陪家里人吧。”

  贺佳言“嗯”了声,切断通话之前,她柔声说:“新年快乐。”

  陆捷的心房一暖,直至听筒里传来通话结束的提示音,他才喃喃自语:“新年快乐。”

  趁着新年休假,不少平日不走动的亲友会上门相聚一堂。今年来贺家拜年的多是近亲和贺氏老夫妇的工友。贺元和陶安宜曾在本省一家颇有规模的工厂任职,贺元是车间主任,而陶安宜则是一名出纳员。后来工厂老板改变发展战略,该工厂就转型为新型企业,并搬迁到棠海市继续发展。陶安宜早些年已经退休,再见老工友既是高兴,又是感慨。

  为了招待亲友,他们一连几天都在外面的餐馆吃饭。除了大鱼大ròu,餐桌上自然少不了白酒,大家难得相聚,贺元喝酒喝得比平时放肆得多,总之有谁来敬酒,他都来者不拒。谁也没想到,这酒喝着喝着就出事了。

  那晚跟几个老工友吃饭,贺元喝得小醉,到家时脸红耳赤,连脚步都在虚浮。陶安宜吃力地扶着他,低声嚷嚷:“贺元你这个酒鬼,下次再喝得这么醉,我就不让你进家门。”

  贺佳言跟父母的工友不熟,因而今晚没有随他们到外面吃饭,只约了周婷去电影院看贺岁电影。刚回家洗完澡就听见父母的声音,她走出房间,看见父亲这副样子忍不住皱眉:“又不是应酬,爸gān嘛喝那么多?”

  陶安宜没好气地说:“他高兴呗。我叫他别喝,他就是不听。”

  他们母女俩使了很大的劲才将贺元搀扶回卧室,躺下chuáng不久,他就开始打鼾。

  贺佳言还不肯离开,陶安宜就说:“没事了,你爸睡一觉就就醒,你早点休息吧,明早你姑姑和姑丈会来拜年。”

  女儿回房间后,陶安宜扭毛巾替他擦擦身子,接着就由着他睡觉。睡得模模糊糊的时候,睡在身旁的人就开始有动静,她将chuáng头灯打开:“老贺?”

  贺元的动作有点迟钝,他一边摸索拖鞋,一边口齿不清地回答:“我去喝水。”

  睡意正浓,陶安宜随意应声又闭上眼睛。她未曾重新入眠,外面就传来异样的声响,那声响虽不算大,但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特别突兀。她有点心神不宁,继而拿过外套披上就快步往外走。将房门打开后,陶安宜看见女儿已经在走廊,她应该也跟自己听见了同样的声响,所以出来看看发生什么什么qíng况。

  听见被房门打开的动静,贺佳言也没有回头,因为她已经看见贺元正躺在饭厅的过道上。她赶紧托起父亲的上半身,焦虑地问:“爸,您哪里不舒服?”

  陶安宜赶紧上前协助,想把贺元扶到沙发上。奈何贺元浑身发软,双腿没有力气,他们只能将他拉起来。

  贺元费劲地说:“我没磕没碰的,突然就摔倒了。现在手指有点麻……”

  他们都知道贺元患有高血压,一直依靠药物控制。贺佳言担心父亲脑溢血,她不敢再作任何移动,连忙叫急救车将他送到附近的医院。

  贺元很快被推进抢救室。贺佳言内心又惊又慌,但表面上还是要保持镇定,竭力安抚比自己惶恐失措的母亲。有护士拿着单据要求他们去缴费,贺佳言就单据接过来,接着对母亲说:“您在这里陪着,我很快回来。”

  在医院里折腾了大半宿,值班的急诊医生才拿着ct片将他们带进办公室。医生还没发话,陶安宜就迫不及待地问:“病人的qíng况怎么样?”

  将ct片放到观片灯箱上,那位中年医生才跟他们jiāo代具体qíng况。贺元十分幸运,并没有出现脑溢血的状况,而摔这一跤,是因为脑部缺血,导致活动神经失灵。医生看她们同时松了一口气,立即补充:“原因不明摔进和手脚麻木都是中风的先兆,你们千万不能掉以轻心。我会安排病人留院观察几天,出院以后也要进行调理,注意饮食和作息是很重要的,尤其是高血压患者,不适应吃肥腻的东西和喝酒,也不适应有过大的qíng绪波动。”

  她们唯唯诺诺地应声,跟医生详谈之后才离开办公室。天色渐渐亮起来,贺佳言看了眼腕表,原来已经将近清晨六点。

  由于医院的病chuáng紧缺,贺元只能暂时安置在走廊的流动chuáng位。贺佳言看见父亲正安然地躺在病chuáng上,她低声对陶安宜说:“妈,我先回家收拾点爸的日用品,等下回来就给你们带早餐。您想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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