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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爱,谁敢言说_无处可逃【完结】(12)

  “小杜,你的朋友,吃饭完还下山吗?”

  杜微言抬了抬头,并没有代替他回答,只是看了他一眼。

  易子容却笑着望着她,语气柔和,仿佛是有些为难:“微言,这山路好不好走?”

  杜微言尴尬的笑了笑,低声说:“你不是开车上来的么?”

  余婶“哎呦”一声,接口说:“我都忘了你是开车上来的。那可不行。路险着呢。”她想了想,极为热心的说,“要不在隔壁教室搭个铺,你住一晚,明早再走吧?”

  他不置可否的看着杜微言,半晌,才回头对大婶说:“那真是麻烦了。”

  “不麻烦的,不麻烦的。小杜老师的朋友,那是应当的。”

  话音未落,小小的房间里,灯一下子跳灭了——三人不约而同的抬头去看桌子上方那盏熄灭的灯。突如其来的黑暗,一时间没人开口。

  “这灯,唉,刚才老余走前就该让他把灯泡换上。”嘎吱一声椅子推开的声音,余婶拨开椅子,起身去找新的灯泡。

  杜微言凭借着室内仅存的光线,若有若无的寻找易子容的轮廓,最后慢慢的说:“你真要住这里?”

  他不说话,黑暗中呼吸绵长宁静。

  移开了桌子,杜微言站起来,先去把开关合上,拿着手机替余婶照明。

  灯泡垂下的高度不算矮,可易子容很高,大约他踮起脚就能够到那个灯泡。

  余婶正手忙脚乱的要爬上凳子,杜微言自然而然的说:“易子容,你去换吧。你够得着。”

  易子容静默了数秒,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最后说:“余婶,我来吧。”

  他接过灯泡,就站在那个灯座下边,又停了数秒。

  有那么一瞬间,杜微言觉得他是在研究怎么把那个坏掉的灯泡换下来——片刻之后,他伸出手,触到了那只灯。

  “微言,我觉得这灯没坏。你再开一开试试。”易子容的声音很平稳,不像开玩笑。

  杜微言“嗳”了一声,心底有些疑惑,却也照着他说的话走回去,边笑着说:“你是不是不会换啊?”

  啪的一声,灯亮了。

  光亮如初。

  余婶一脸疑惑:“这咋回事?这灯一亮一亮的好久了,老余昨天还念叨着说要换下来。咋又好了?”

  她不信,走过去,打开,关上,试了好几次,光线稳定得仿佛是大江水面,没有一丝波澜起伏。

  易子容将灯泡递回给余婶,笑着说:“会不会是电压的问题?”

  余婶也没在意,“哦”了一声,收拾碗筷,一边说:“我一会儿去铺chuáng。小杜,你就带他去最东边的那间教室吧。”她伸手拦住杜微言,“别帮忙了。你朋友来一趟不容易,还是去你屋里坐吧。”

  杜微言出了门,才微笑着说:“其实你不会换灯泡,对不对?”

  易子容不说话,借着月色可以看见,他的眼神深处,似乎有一些杜微言看不懂的东西。

  她继续:“运气真好,那个灯居然没坏。”

  他照例是不置可否,最后看看天色,问她:“山上你住得惯么?”

  杜微言挑了挑眉看着他,想也不想:“你忘了我还在你们那边住过那么久?”

  话音未落,易子容便侧过脸看着她,似笑非笑:“有多久?一年?一辈子?”

  杜微言承认,她词穷了,甚至不敢和他对视,匆匆转开了眼睛。

  他的神色向来都是淡淡的。从她认识他起,就是这样。

  可是很奇怪,他们之间发生的那些事,不论是谁对谁错,不论自己心里怎样的揣测和忐忑,一旦见到了他,那些感觉就全都烟消云散了。就像……她模模糊糊的觉得,他从来不会真的对自己生气。

  杜微言被自己心里这种分析吓了一挑,停留在自己脑海里,他的侧影……鼻梁像是小小的山峰,挺拔俊秀,那么底下的唇,大概就是柔软的湖泊了。这样组合着,真有几分英俊得鬼斧神工的感叹。

  “唔,你睡觉要换身衣服么?”杜微言找了个话题,“我这里有一套,你穿可能小了点。但是……总比穿衬衫西裤舒服。”

  拿出来的是一件男士的圆领T恤和一条极宽松的裤子。

  易子容接过来看了看,脸色沉了沉,有些不好看。

  杜微言没有发现他神色的异常,解释说:“不是乱七八糟的衣服。这是我的睡衣睡裤,只穿了一次,现在洗gān净了……”

  他的脸色舒缓了一些,等她说完。

  “就是上次,我的箱子被你们带走了,临时在明武买的。”她讪讪的笑笑,“睡觉嘛,总要大一些的衣服,穿着才舒服。”

  “你看到那只鞋了?”易子容忽然开口,声音有些清冷,“还记得么?”

  杜微言的长睫垂下,忽闪着,最后说:“记得。”

  她的手指纤长而洁白,因为彼此间距离很近,易子容看得到修剪得十分平整光洁的指甲。透明,微粉,像是朴素的小小花苞。丝毫没有修饰,这么轻易,就让自己分了神,易子容自嘲般笑了笑,说:“我告诉你的传说,你还是不信?”

  杜微言想起江律文的分析解释,仿佛有了些底气,执拗的说:“我不信。”

  “你不信么?”他站起来,比她高一个头,视线居高临下,“你看,我还是找到你了,我们还是朋友。”

  这算什么解释?她忍不住想笑,脸颊上的酒窝立刻显得深了一些:“你装神弄鬼的样子,一点没变。”

  易子容就睡在杜微言隔壁的教室里。chuáng是用好几张课桌拼凑的起来的。幸好课桌简陋,又低,躺在上边高度还算合适。余婶很心细的铺了两层褥子,又说:“山里晚上冷,这两chuáng被子,你都盖着。”

  自从到了碧溪头,杜微言向来的好睡,这一个晚上,也不曾因为易子容的到来将她搅得失眠。睡到半夜的时候,莫名其妙的,忽然惊醒了。

  杜微言只记得梦里的最后一幕,是自己掉进了一个极大的山谷,应该会有云雾飘过来然后托住她下坠的身体的啊……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视线清晰得能看见岩壁上歪歪扭扭的瘦弱小松……她忽然害怕了,就狠命的蹬了蹬腿,挣扎着醒了过来。

  是抽筋了。

  她迷糊着去够窗边的那只台灯,手指即将碰到开关的时候,却觉得有些不对劲。

  触感冰凉滑腻……有些硬硬的……那不是塑料的开关啊!

  下意识的摁下去的瞬间,那个东西忽然卷了起来,缠住了自己的手指。旋即,是一下极为明显的刺痛感。

  杜微言彻底醒了,灯光也亮了起来。她看得清清楚楚,一条极大极粗的蜈蚣,此刻正在自己的指尖挣扎着。

  她愣了一秒,头脑中一片空白,直到又是一下刺痛。

  杜微言几乎是条件反she半的坐起来,用尽了全身力气,狠命的甩了甩手,发出一声尖叫。

  七

  蜈蚣被甩掉了,不知落在了哪里。门口又传来了敲门声,很急,像是鼓声。男人的声音在这样的夜里显得低沉,又带了一丝焦虑:“微言,怎么了?”

  杜微言的脚很疼,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挣扎着站起来去开门。

  右手的中指肿痛得像是被门板夹了,一阵阵的发麻,脚下又在发软,杜微言简直有些困惑了,怎么好端端的睡觉,一个人也能倒霉成这样?

  幸好chuáng离门口的距离并不远,她扶着桌子,慢慢的站起来。小腿的肌ròu在抽搐着,像是有人在拿着铁片用力的刮,疼得难以遏止——杜微言不知挪了多久,也不知忍耐了多久,终于还是打开了门,身体却控制不住,扑进了那人的怀里。

  一双修长有力的手适时的托住了她的腰,阻止了她下滑的趋势,那双手又顺势一滑,够到她膝盖下边,轻松的就将她拦腰抱起来。

  易子容走了两步,将她放回chuáng上,一边皱眉说:“怎么了?脚抽筋了?”

  身子一沾chuáng,杜微言却避之不及的往他身上靠,脸上的表qíng扭曲:“chuáng上有蜈蚣,有蜈蚣!”她依稀还记得那条虫子落下的位置,大概正好是自己的chuáng上,无论如何,她是不敢靠近了。

  易子容皱了皱眉头:“蜈蚣?”随手将她揽起来,放在一边椅子上,然后伸手抖了抖她的被子。

  那条棕褐色的虫子,果然匍匐在她被子的某个角落,此刻啪的掉在了红白相间的chuáng单上。

  杜微言从小就怕这样那样的虫子,刚才还被蛰了两次,连声音都有些发抖了:“那里!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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