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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爱,谁敢言说_无处可逃【完结】(5)

  言下之意是他还愿意赞助?

  杜微言心花怒放,接下之后,笑的眼睛都成了月牙型:“谢谢江先生。”

  于是便慢慢的熟络起来。

  如果说涉世未深的少女,就这样一点点的喜欢上他,也不是不能理解的。

  杜微言就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有些qíng感,如果慢慢的蒙在内心深处,或许就会像是花苗一样,因为见不得光,渐渐的朽成了泥土。很久之后回忆起来,便是云淡风轻。

  可有些不是。比如让杜微言后悔的、毕业前的那一场宿舍聚会,就让这一场暗恋彻底的转了xing质。

  面前摆了整整一桌子的啤酒瓶,她喝得眼神都已经迷离了,不顾旁人的眼光,又哭又笑,说话都不伶俐了:“我真的很喜欢他啊!可是为什么总是没勇气告诉他呢?呜呜呜……”

  室友喝得不比她少,脑子也不算清醒,支吾了半天,给她出了个馊主意: “要不,你今天就表白吧?”

  杜微言“嗯”了一声,又说:“什么?”

  “就……今天!”她替杜微言做决定,“你过几天不是还要出去田野调查吗?一去就是三个月啊!要是他不同意,反正躲在外边呢,没什么丢脸的。大不了以后就不见面了。反正是毕业了。”

  杜微言热血上涌,拿起自己的手机开始编短信:“江律文,我喜欢你。”

  想来想去,年轻最不缺少的就是冲动,何况是半醉半醒的时候,杜微言摁了发送。

  快一年的心事,一朝发送,她忽然觉得轻松,眼角一凉,竟然滴下了一滴眼泪。

  这似乎是她第一次这么喊他,就叫他江律文。以前的时候,她总是客客气气的喊他——“江先生”。这样的称呼让她有些忐忑,又有些甜蜜。然而甚至没等到回音,杜微言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晨光大好,鸟鸣啾啾,连绿叶拂过林梢的声音都亲切无比的传来。

  不像是喧嚣的学校宿舍。

  杜微言揉揉额角,视线望出去,还有些模糊。

  有个男人站在不远的地方,背对着窗口,逆了亮光,修长的身影似是晃成了数道。他的声音带了似有似无的笑意:“小丫头,你胆子不小,敢去酒吧喝酒。”

  她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眨了眨眼睛,开口问了一句:“江先生,这里是……”

  窗外有些晨岚,年轻的男人微微侧脸,目光却落在桌上的那支黑色手机上,笑意仿佛是藏匿在云层后边的阳光,遮掩不住。

  隔了这些年,杜微言依然能想起那个画面, 夜风拂过来,似乎是将所有的神经剥离开ròu体,放入了泉水中,激灵灵的抖了抖。杜微言回想起来的时候,脸颊也不免带了些微红。她想要不动声色的从他的手心中将自己的手腕抽出来——

  他由着她,她柔软修长的指节擦过他的掌心,似乎是难以把握住的、天边的几缕流云。

  只在将离未离的时候,借着路灯的光线,看得见她指甲上淡粉如珍珠色的光泽,江律文忽然觉得有些把握不住这个曾经很单纯的小丫头的心了。他反手重重扣住她几乎要脱离的手指,而她的指甲在自己的手心中狠狠的抠了下去。

  “那时候你没等到我的答案——是不敢听?还是说……你已经不在乎了?”

  杜微言秀气的眉皱了皱,似是有点困惑,半晌,才微笑着说:“江先生,那个问题,你说,你不愿意回答。”

  江律文手指微微松了松:“微言,你这算反将我一军。”

  “你知道我不是的。”杜微言从容的将手指抽出去,语气诚挚,“那个时侯我还太小。况且……我不知道你的太太在国外。如果给你造成了困扰,真的十分抱歉。”

  杜微言就这样一步步的离开,双手cha在了风衣的口袋中,黑色的高跟鞋在地面上踩出清脆而利落的声响。

  背影清瘦而纤细,却叫人觉得难以弯折。

  许是真的变了……他上一次见到她的背影,是很久很久之前,杜微言在那个房间里,终于记起来自己的醉酒后发过的那条短信,措手不及,又满面通红,开了房门就要跑——

  他并不拦住她。

  而她最后自己在门口怯怯的回过头,清了清嗓子:“那个……江先生,你就当我吃错药了吧。”

  迅速的低头落跑,一秒都不耽搁,遑论期待他的回应了。

  江律文独自一个人在屋子里,哭笑不得。他大半夜的找过去,把她从那间酒吧带出来,想不到到了现在,小姑娘昨晚的勇气已经全然不见了。

  那条短信之后,江律文好几次把她叫出来吃饭,彼此都绝口不提短信表白的事qíng。那时候于他,可能只是觉得好玩,又或者是兴趣盎然;于她,大约真的只是出于暗恋过后的难以拒绝。

  小丫头是学语言学的,在语言上天赋惊人,吃饭的间隙,她能顺口模仿好几种方言,都是惟妙惟肖,逗得他哈哈大笑。

  杜微言有些得意,眼神晶晶亮的闪烁着,语气却有些克制着说:“这算什么呀!我们老师说过,以前赵元任先生在全国各地考察方言,火车一路从北往南,他只要一两天时间,就可以把一个地方的方言学会,几个月的考察,他能说几十种方言。”

  他听得津津有味,于是打趣她说:“人家那是用来做学问的,哪像你这样,学了这么多,就像是变戏法一样拿来当节目。”

  杜微言笑吟吟的看着他,左颊上有一个小小的酒窝。

  “谁说的?据说赵元任先生也把这个表演给毛主席看过啊!”

  这让他轻笑起来。

  他们之间的状况,像是一杯热水,此刻还有些烫手。他也不着急,不妨放着,晾上几日吧。

  可那时候他也不知道,就是这么几日,辗转却成了几年的时光。

  底楼的大门哒的一声打开了,杜微言很快的跑进去,那扇沉重的玻璃门缓缓的将他的视线隔绝开。江律文靠着车门,点了一支烟。一点红星在指间闪烁,他的侧脸在光线下明暗不定。

  烟点燃了很久,吸在鼻腔里,轻微的呛意。江律文仿佛在这淡淡的烟雾中,看到了那时她那个小小的梨涡,清澈可人。一回神的时候才发现,整个小区,仿佛就他一个人,和满地的枯糙。

  火星在指间轻轻一弹,有一粒落进了糙丛之中。他没有来由的在脑海中浮现出一副画面,整蓬整蓬的大火窜起,把过去的一切灼烧gān净了,倒是慡快,又gān净。

  江律文想说的那句话,依然没有出口。而那点火星到底还是没有着起来,只剩下灰白的烟灰,如芥尘般四散飘扬。

  杜微言早上醒来的时候,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又无意识的伸手,抹了一把脸。

  她闭了闭眼睛,重新把头埋进空调被里。过了好一会儿,身体慢慢的舒展开,头颈向后伸仰,视线看到了chuáng头挂着的那个面具。

  huáng杨木雕成,又被漆上了一层古朴而厚重的暗漆。泥土的色泽,不似黑色的枯荒,近乎褐色。那张脸鼻梁高耸,双目突出,像是一尊撕碎小鬼的天王。

  她慢慢坐起来,离那个面具更近了一些。其实这个面具看多了、看久了,狰狞的模样中,会生出了几分亲切来。

  凡是来过她家、每个看到过这个面具的人都会惊讶:“微言,你把这样一个东西挂在chuáng边,晚上不做噩梦?”杜微言每次都一怔,然后微笑着说:“怎么会?这个面具……有神灵保佑啊!”她半开玩笑的语气往往让大家都心照不宣的笑了。都是搞语言科学的,这个年头,谁会有人信怪力乱神的东西?

  杜微言在chuáng上赖了一会儿,伸出手指够了够那个面具,轻声说:“还真的做噩梦了呢!”

  收拾完后出门上班。她从硕士毕业之后,就一直在社科院下属的临秀省语言信息研究所工作。因为临秀省省内各民族混居杂居,研究所的重点也一直是在方言文化上,这也和杜微言研究的方向很一致。

  她进办公室,像往常一样整理资料,直到小梁探了头进来喊她一起吃饭。

  杜微言笑嘻嘻的把手中的笔放下,站起来:“走吧。”

  研究所的小食堂伙食向来不错,杜微言抿着椰汁,不时抬头,看看高高架起的电视,此刻正在播午间新闻。

  “小杜,你知不知道我们下周就要去明武那边?我早上听所长他们说了……”

  说起了明武,杜微言忽然记起昨天自己去公安局的经历,忍不住告诉同事:“哦,对了……你知不知道我昨天去了趟省公安厅……”

  “为了庆祝红玉阗族自治州成立五十周年,省委书记XXX赶赴红玉,与民众座谈,并且会见了各行各业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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