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朕与将军解战袍_淡抹浓妆【完结】(39)

  见段云亭终于表态,苏逸拱手拜道:“陛下圣明!”

  段云亭微微颔首,随即对外扬声道:“立刻召集文武二品以上官员来此,商议对西秦作战事宜!”

  然而话音落了,门外却并无侍卫或者宫人应答的声音。段云亭正微有迟疑之际,便听见成渝的轻呼:“沈大人,陛下同苏丞相正在商议要事,吩咐任何人不得入内的,大人还请多担待……”

  紧接着似有另一人说了什么,然而声音小了许多,听不分明。

  段云亭侧过头同苏逸对视了片刻,叹了一口气,然而神qíng里却并无太多讶异的成分。随后他转过身子,走到御案之后一撩衣摆坐下,便在同一时刻,门被从外“砰”的一声推开。

  然后房内房外四个人六目相对,顷刻便是鸦雀无声。

  为何只有六目?

  因为段云亭垂着眼,神态自若地弹了弹衣袖上的灰尘,这才悠悠地抬眼看向门边。目光落在原本赶来阻拦沈秋,此刻却杵在门边进退不得的成渝是身上,淡淡道:“成爱卿且去吧。”

  随后才望向定定立着的沈秋道:“沈爱卿既然有急事求见,那便进来吧。”

  沈秋掩了门,转身见段云亭今日面上竟是一派似笑不笑,不冷不热的表qíng,与往日可谓是判若两人,分明是愣了一愣。

  而立在一旁的苏逸却知道,段云亭这副神态,绝对是不祥之兆。因为他嬉皮笑脸cha科打诨的时候实则绝不是最无耻的,反而当他露出这副道貌岸人模狗样的正经神qíng时,才是无赖到了极致。

  却不知在这千钧一发的重要当口,他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段云亭见沈秋一时没有说话,便自行开口道:“朕猜测沈爱卿此番,应是为了两国战事而来。”

  “……正是。”沈秋分明是不适应段云亭这种说话方式,回过神来之后,说话间还是有些呐呐的。

  而苏逸见此qíng形,知道自己留在此处实在难受,便赶紧拱手道:“若陛下别无吩咐,臣便告退了!”话音刚落,不待段云亭开口便转身就走。

  “慢着!”然而段云亭在身后响起的声音,把他生生定在了原地。

  苏逸无奈地回身,道:“不知陛下还有何事?”

  这两国战事,方才朕正同苏爱卿商议着。”段云亭面不改色地将目光从沈秋处挪向苏逸,道,“苏爱卿,沈爱卿这几日在深宫养病,只怕并不知晓战qíng,爱卿不妨将各种细则说与他听听。”

  “是。”苏逸闻言一怔,却也只能莫名其妙地配合着段云亭,将西秦如何突袭攻城,如何屠戮村落,又是如何在东齐军民一心抵抗之下溃逃退走,又是如何被东齐大军乘胜攻城,折兵损将之事,一字不落地讲了出来。

  沈秋一言不发地听着,及至苏逸话音落了很久,亦是没有开口。

  段云亭眯着眼看她,慢慢问道:“不知爱卿听完这战qíng,可有何感想?”

  沈秋这才开了口,道:“陛下……这其中定有误会。”

  “哦?”段云亭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却只是等待着她继续说下去。

  沈秋见状,迟疑了片刻,又道:“自打十余年前西秦东齐两国签订盟约,天下太平之后,西秦一直致力于削减兵卒,转而发展生产,过去数任君主乃至今日的太子,均是宽和仁善,憎恨杀戮的xing子。故而今日这般毫无来由的冲突,臣以为……定有误会,还望陛下三思。”

  段云亭忽地笑了一声,“太子冀封?沈爱卿一个二皇子府中出逃的家奴,对他的了解能有多少呢?”

  沈秋闻言语塞,一时没有说话。实则以她对冀封的了解,甚至可以xing命相担,赌此事绝非是他所为。只是此时此刻的自己,又有何立场去为他旁证呢?

  而段云亭却似乎不再追究这个问题,又径自道:“朕明白爱卿作为西秦人氏,初知此事心下定是震撼非常,不可置信。实则于朕而言,又何尝愿意看到平息了几十年的战火,就这般被重新燃起?”他定定地看向沈秋,顿了顿道,“只是,却不知若换了沈爱卿处在朕这位置,又该如何决断?是速速整军备战迎敌,还是按下举国上下的怒火,忍气吞声只为求得敌国内部不知所谓的‘真相’?”

  沈秋沉默了许久,道:“陛下乃东齐国君,所思所虑定将以东齐为上,这一点臣无从置喙,自然也不会gān涉。臣今日这番话,也不过是希望陛下做出决断前能予以三思,毕竟战火若起,一切便再不可收拾了。”

  “沈爱卿所言朕自然明白,”段云亭颔首,淡淡地扯开话题道,“这几日政务较之平日难免要繁忙些,朕观爱卿的身子已然无碍,即日起便回到朕这边来,替朕多帮衬帮衬。”

  他这话的语气已非平素那般平易近人,而是一种不容忤逆,近乎命令的口吻。苏逸闻言却是一怔,忽然明白了段云亭此举的醉翁之意。

  沈秋身为西秦人氏,身在东齐宫中,而如今西秦做出这等不仁不义之事,引得民愤四起,宫中自然有人要迁怒于沈秋。故而段云亭大抵是有意将人随身带着,以防不测。实则便连他今日这番高贵冷艳的做派,颇有些咄咄bī人的语气,都是有意刁难沈秋,让她退步抽身,不要cha手此事。

  思几次,苏逸暗地里不由得一阵唏嘘感慨。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沈秋听闻段云亭所言,却道:“此事……臣恕难从命。”

  “为何?”段云亭闻言一挑眉,神色里恢复了几分轻笑的意思,“莫非朕这御书房比不上静琬公主的漱玉宫?”

  “非也,”沈秋对他一抱拳,慢慢道,“臣意yù向陛下请辞,离开东齐。”

  不知为何,不过几个字而已,说出口却觉得格外沉重,仿佛每一个字都犹如一下重击,沉沉地落在自己的心口。故而她只是垂着眼,没有抬头同段云亭对视。

  而一旁的苏逸注意到,段云亭听闻此言,神色里头一次有了明显的变化。显然,沈秋的话是他也未曾料到的。

  故而沈秋这一句请辞落下,竟是换回房中三人半刻的沉默。

  哪怕对方自始至终只是垂着头,段云亭却仍是定定地看着沈秋,神qíng由不加掩饰的震惊,慢慢地转为平静,教人再窥不出什么痕迹来。

  忽然,他竟是笑了一声,道:“沈爱卿这是要走了?”

  “是,”沈秋这才抬起眼同他对视,将一字一句说得缓慢,“希望陛下还记得当初的承诺。”

  同她的郑重其事相比,段云亭面上的神qíng却是格外的漫不经心。他垂眼拿起朱笔在砚台里随意拨弄了一下,问道:“为什么?”

  沈秋回道:“陛下如何决断,臣无从gān涉。只是这其中蹊跷臣却无法介怀,若因了不必要的误会而引得战火四起,民不聊生,臣又如何能坐视?思来想去,唯有回到西秦,将一切弄个明白。”

  段云亭闻言沉默了片刻,忽然道:“若是朕不允呢?”

  沈秋一惊,道:“陛下,你……”

  段云亭振振有词道:“朕记得自己是提过一个附加条件的,爱卿在找到合适接班人之前,你这请辞,朕是不会准的。”

  沈秋隐约记起似乎确实有这回事,想了想道:“成渝这几日一直在侍候陛下,也没见出什么纰漏……”

  “他太高。”段云亭头也不抬,一口否决。

  “……”沈秋又想了想,只能道,“赵挺此人勤恳耐劳……”

  “他太矮。”段云亭继续摇头。

  沈秋没办法,只能抱着一试的心理,将手下十几二十个御前侍卫全部一一数了一回。然而当这些人均被段云亭以“他太瘦”“他太胖”“他太能说”“他话太少”“他没媳妇”“他是断袖”“他身材不好”“他脸上有痣”等理由一一斩于马下之后,沈秋终于怒道:“陛下!人道是君无戏言!当初臣入宫之时,此乃陛下亲口许诺之事,如今怎能……”

  段云亭索xing一摊手,道:“朕不管那些乱七八糟的,总之朕就是不准。”此时此刻,他的神qíng可谓是少有严肃正经,然而口中的话,却又是无赖到足以让人咋舌。

  沈秋震惊得无话可说。虽然早知段云亭为人足够无赖无耻无理取闹,却不知他竟能冠冕堂皇地耍赖到如此地步!

  然而即便段云亭如此阻拦她离去,沈秋心里还是明白,自己非走不可。从小到大,她虽未曾亲见那战火纷飞,生灵涂炭的战乱,却也从父亲以及父亲的门生口口相传之中,听闻了不少。深知兵者凶器,若非迫不得己,谁又愿意让自己的双手沾满旁人的鲜血?


小贴士:如果觉得52书库不错,记得收藏网址 https://www.52shuku.vip/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传送门:排行榜单 | 好书推荐 | 古代言情 宫斗文 女扮男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