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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摇皇后_天下归元【完结+番外】(204)

  孟扶摇立即扑了过去。

  她扑得那么凶猛,像一头怒豹一只狂狮一条下山的母老虎,所经之处漫天紫竹叶霍地一扬,乱成了一片深紫的锦幔,又瞬间被她穿行而过的风揉捏成一团,狠狠丢弃在身后,她人未至,黑色刀尖已经拼命的去迎那柄淡青色的奇形武器,她拼命去够,以至于手臂大力拉伸发出骨节摩擦的细微嘎吱声,响在静寂的空间里像一声小小的爆炸。

  该死的太妍!此刻长孙无极一定反应最慢!

  另一个方向,隐卫们也拼死扑了上来,然而太妍剑出的那一刹衣袖一挥,三丈之内,除了孟扶摇再无人可以穿破她的罡气扑近。

  青光冷冽,直cha后心,长孙无极回首,手指一扬递上刀光来处,然而无论是太妍还是孟扶摇,都已看出他确实慢了一步。

  孟扶摇也慢了一步——她毕竟隔了太远。

  “哧——”

  极细微的兵器入ròu声,听得孟扶摇连心都凉了。

  太妍的尖笑声同时响起,几分张狂几分解脱几分得意几分心酸,她笑:“我终于赢你一次!”掌间直入的剑尖半途而止,却狠狠向上一挑!

  那一剑,不入后心,却要生生剖开长孙无极背脊!

  扬起的剑锋灿亮如流电,掠着血珠毫不犹豫的划裂肌肤,眼看便要毫无窒滞的一路划下去,剑身突然一停。

  孟扶摇的手掌,死死挡住了剑身。

  鲜血从掌心滴滴答答涌出来,顺着剑身的槽流下去,流入长孙无极后背伤口,两人的鲜血,混在一起,再慢慢落入深紫落叶覆盖的地面。

  孟扶摇面不改色,伸指去捏太妍剑尖,想要将那剑捏断,那剑却不知是什么质料做的,滑不留手,孟扶摇手一滑,又是一道皮开ròu绽的伤口。

  她怒极,gān脆也不去捏那剑,冲上来横肩一撞直直撞向剑身,竟要用自己的肩撞出那还停留在长孙无极背后的剑锋。

  长孙无极突然一伸手,一把带开她的身子,手指一旋将她旋到自己身后,这个动作令他后背还没撤开的长剑更深入了几分,鲜血狂涌而出,浅紫锦袍立时成了深紫,太妍手一颤,瞬间眼神有些恍惚,长孙无极已经拂袖。

  他拂袖,丝袍瞬间刚硬如板,沉厚而坚硬的甩出去,甩上剑身,奇异的震动一波波传来,太妍手一软,不由自主的放开了剑,长孙无极反手拔出长剑,手一扬,剑光如电,不she她要害,却she向不远处一泊水塘。

  太妍半空一个翻身,赶紧去接那师门赐下的剑,那剑撞在塘边石头上,突然更快的回she,太妍赶紧又一翻躲避,又伸手去捞剑吗,身子刚纵到一半,突然定住。

  长孙无极的手指,已经按在了她的眉心。

  他满手鲜血,按在眉心便是一个深红的指印,倒令粉琢团团的太妍的脸看起来像个善财童子,然而她眼神绝对不善财,甚至是惊恐的,她惊恐的看着那根手指,嘶声道:“你敢对我用禁法——”

  “你又忘了,翻天指除了禁闭记忆,还可以给你留下终生印记。”长孙无极淡淡看她,平静无波,看着太妍瞬间死灰的脸色,手指一捺将她捺了出去,“我觉得这才是最合适你的惩罚!”

  太妍一个翻身翻落紫竹叶,赶紧伸手对额头一抹,这一抹抹下鲜血,但是额头那指印居然没有抹去,那般鲜亮深红的镶在那里,看起来十分滑稽。

  太妍脸色一白,眼泪差点冲出眼眶,她跺跺脚,一声不吭愤然转身离去,孟扶摇也顾不得她,风一般冲上来,一把抱住长孙无极,惶急的在他身上摸索:“你怎样了,你怎样了……”

  她摸着长孙无极背后,沾着一手淋漓的血,那般鲜艳得惊心,她惊得声音都变了,抖着嘴唇慌乱的撕自己衣服要给他裹伤,手却抖得厉害,居然怎么撕都撕不动那布料,感觉到长孙无极身子有些软,赶紧抱着他坐下来,又去撕衣服,长孙无极却突然一伸手按住了她的手。

  他手心微凉,带着些殷殷的鲜血,手势依旧温柔,轻轻挪开孟扶摇乱撕的手,反手抹上了她的脸,这一抹便接了一指晶莹透亮的液体,顺着他手指滴落,将手上鲜血冲成淡淡的粉红色,孟扶摇痴痴盯着他手指,用手背碰了碰自己眼角,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这个认知让她心底一酸——原来人的感qíng会背叛自己的意志,再怎么死撑着,该疼痛的时候还是会流泪,她怔怔看着自己的眼泪,更多的泪水顿时汹涌而出,那般喷溅的泪水里她往长孙无极怀中一扑,放声大哭: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不知道我怎么回事……突然失了魂迷了心说那些混账话……是我不好……打我吧打我吧打我吧……”

  她一边哭一边用手去堵那个伤口,在自己怀里和长孙无极怀里拼命找金疮药,胡乱将那些宝贝药丸往长孙无极嘴里塞,掌心里触及的伤口似乎同时割在了她心里,割得她心上纵纵横横全是伤痕,那些伤痕也在突突冒血,血ròu模糊的裹住她的心,害得心跳得如此急又如此缓,她几乎找不到自己的心在何处。

  长孙无极却在她怀里轻轻的笑,将沾了她眼泪的手指放在唇边,似在品味那泪水的微咸,又抬手摸了摸她的发,有点疲倦的闭上眼,道:“让我睡一会……”

  他当真闭上眼,安静的睡了,孟扶摇盯着他苍白的脸,阖起的长长眼睫,心上突然如被战车碾过被霹雳劈过——他他他他他不会是死了吧?

  她抖着手,颤颤的摸长孙无极脉门,居然摸了几次都没摸着,好容易摸过了,随即吐出一口长气瘫软在地,她默默瘫在满地的cháo湿的紫竹叶上,忽然魂飞天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有隐卫过来,试图抱起长孙无极,她却已恢复冷静,推开他道:“我来。”

  我的错,我来。

  ※※※

  长孙无极和孟扶摇,陷入了冷战期。

  其实这样说也不太准确,应该这样说,孟扶摇自己没脸见长孙无极,于是两人不见面了。

  她每天哀伤的躺在屋檐上喝酒,对着月亮唱些歌词乱七八糟的歌,醉了便睡在屋瓦上,半夜时翻身踢被子顺便踢掉几块屋瓦——长孙无极在养伤,他伤得不轻需要静养,宗越云痕管不了她,连长孙无极家那只爱宠,最近出来进去眼睛都长在额头上,根本对孟扶摇视而不见。

  孟扶摇每天喝着闷酒思来想去,越发觉得那天发生的事不对劲,自己那突然的恶从胆边生也不对劲,虽说那想法是真实的,确实也压抑在心底很久了,但是那样恶xing的爆发,实在不像还算冷静的她会做的事,除非有个引子,什么引子?不会是长孙无极的言语,问题应该出在太妍身上。

  她仔细的回想,所有的疑虑都定格在太妍对她说最后一句话时的眼神上,那眼神当时只觉得奇怪,事后想起却觉得不对,长孙无极这一门的武功,不是有偏重于jīng神控制那一类的?太妍当时是不是对自己动了手脚?

  所以她莫名其妙半路拦截自己却没动手,只是为了控制了她部分jīng神,放松了她的警惕,然后利用她来打击长孙无极,再乘机偷袭——她早该想到的,能培养出长孙无极这种人的师门,太妍又怎么可能没有心机?是自己太蠢,以为作战经验不足就代表智商不足,真是一头无可救药的猪!

  孟小猪想通了全部关节,却觉得也于事无补,她还能把长孙无极背心那个dòng给想没了?她害他受伤……她害他受伤……想起来她便恨不得自绝于人民,她这辈子存在的唯一的最重要的意义,是不是就是害他身心皆受伤?

  孟扶摇忧伤的看着月亮,再次懒洋洋的敬了人家一杯,喃喃道:“嫦娥你丫的,叫你丫跑?叫你丫奔月?叫你丫也穿越时空?这下回不去了吧?回不去了还害人家猪八戒,生生的从元帅变和尚,你自觉不自觉?”

  “在说什么呢?”有人在她身边坐下来,抢走她的酒壶,对着嘴喝了一口,笑道:“家里的酒都给你喝完了,害得我没酒喝。”

  “家?”孟扶摇两眼无神的喃喃,“我没有家。”

  “孟扶摇,心在哪里,哪里就是家。”雅兰珠转头,眼睛亮亮如两颗黑珍珠,“你的家,在这里。”

  “哧——”孟扶摇回她一个彪悍的笑。

  “就知道你不承认,”雅兰珠无可奈何的摇头,“也不知道几天前是谁鬼似的一身鲜血负着长孙无极撞进家门,直着嗓门喊宗越宗越,愣是把我吓了个半死,以为你俩殉qíng了,孟扶摇,我当时应该找个画师把你那模样画下来,看你还怎么嘴硬。”

  孟扶摇沉默下来,半晌把脑袋往裤裆里一夹,薅韭菜似的薅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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