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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为聘/吾皇万岁万万岁_行烟烟【完结+番外】(102)

  赵回目光炯炯,思虑半晌方开口,竟是利落道:“二国边境兵马各裁半数,将军可能做到?”

  江平在一边哼哼道:“你北戬倘能做到,我等自然亦能做到!”

  方恺却盯着赵回,紧问道:“此事可是北使说了便能作准的?须得往报北戬皇帝陛下否?”

  赵回又笑起来,“此事方将军亦能做主?当着大平皇帝陛下的面,也不须问上一问?”

  方恺一扣酒盅,亦是极gān脆:“便约为半数。”

  至此,英寡才转回目光来,仍似不经意道:“待宴毕,枢府替朕与北使拟个裁军札子出来,将来两边也好互相对议,朕就不过问此事了,还劳方卿多cao点心。”

  孟廷辉在侧听得背脊发凉。

  北境裁军之数在那一夜已由皇上与枢府诸将议定、札子亦已发下北境,方恺此时说的分明是虚言;而这北戬的宣徽北院使赵回又岂是庸人,怎可能就这样轻信。指不定北境的那一边也在动什么手脚,而赵回在这儿不过是摆摆样子罢了。

  倒是皇上今日这一出佯装文秀不问兵事的戏码是她没料见的,想想竟也觉得有丝有趣。

  章一二零 正旦大朝会(下)

  方恺等人口中应承着,又请赵回入席饮了几杯。

  觥籌相错间,赵回忽道:“将军既言皇帝陛下不豫兵事久矣,此番二国又是共裁边军,何不藉此机会劝劝皇帝陛下,莫要执着于这降国之谓?须知弟事兄,正犹臣事君也。我上肯以弟兄相称,是亦诚矣。”

  虽知他这是拐弯抹角地想使北戬不再称臣,但他这话中弯绕甚多,叫方恺等人一时都皱起了眉。倘用决绝狠话,怕伤了国体,但若要像他这般绕来绕去地说,又实不知该如何回他。

  孟廷辉听了这话,心中一径冷笑,yù忍却忍不住,抬起下巴便开了口,声音轻却有力:“僭名理不可容,纵是我上能允,大平朝臣亦不能依。北戬地处偏隅,想是不知我泱泱大平之制,且容某为北使说道一二。为弟者虽贵为宗亲,然身家xing命皆为皇诏所制,怎及臣子来的便宜。某一向只闻大臣请郡而不为皇上所允,却不闻宗亲出边非出于皇上之敕;一向只知我朝不杀士大夫,却不知宗亲之命是亦贵矣;一向只见大臣犯颜进谏之风骨,却不见宗亲抗旨不遵之胆魄。我大平朝制历来森狠,宗亲倘有逆心,是必诛于殆尽而不赦。倘是北戬皇帝陛下可容受诏入京为陪宗、身家xing命俱jiāo与我上之掌、一生碌碌似废物而不悔,那便尽管称弟不称臣,想来我文武百僚亦当退恭。”

  这一番话可谓掷地有声,音虽不高,却足以令听者振聋发聩。

  她语气平和,然言辞间却是狠戾不留余地,叫赵回听了脸色直发僵,却找不出话来应对。

  席间几位枢府老将看向她的目光中均带了嘉许之意,江平更是掩不住他一脸笑意,直在案下拿手冲她比划,夸她个不停。

  英寡在上撇眸望向殿角另端,嘴角却忍不住轻翘,笑了一下。

  她这与人争气、讽刺北戬皇帝的举动是如此孩子气,想是要为了给他“报仇”罢。

  余光望见她那双含了怒意的眼,他的掌心就止不住地发痒,真想一把将她从席间捞过来,箍在怀中狠狠亲个遍。

  一向知道她这张嘴一旦厉害起来锐不可挡,当年连他亦是被她辩得无言以对,何况是这赵回?

  许久,赵回才向前倾身,紧眉冲她道:“敢问可是孟廷辉大人?”

  “不敢。”她犹是轻声,说完便垂下眼睫,没多言语。

  这满朝文武之中,除她之外,大殿上再找不出第二个服金紫的女官。她是谁,还用得着再问?

  赵回脸色微变,嘴角扬笑道:“孟大人果不愧是翰林出身,说的话叫赵某这个粗人听不大懂。久闻孟大人乃大平朝中奇葩一朵,今日能近睹孟大人风采,亦不枉某南下一遭。”

  孟廷辉闻言抬眼,轻眄他道:“北戬岂是朝中无人,竟派个听不懂人话的出使我朝?”

  她这话中夹枪带棒的,神qíng又极是不屑,显见是心头怒气未泯。

  旁边一gān人皆是哑然,往日见惯了她有礼淡稳的模样,谁曾想她亦会有这等嚣张的时候。

  “孟廷辉。”

  她听见这声音,立时朝上看去,正触英寡那张冷脸,才觉自己话过锋锐,太不给人留面,便起身抱袖行礼道:“臣忽觉头疼,陛下容臣先到后面坐坐。”

  说罢,也不待他允,便敛袖朝一旁退了下去。

  这藉口是同样的嚣张,她简直是连个像样的说辞都怠于去想,也从头到尾都没再看过赵回一眼。

  他慢慢靠上銮座金背,看她脑后那朵松懒的花髻摇摇yù坠地擦过殿幔,冷面不由一化。

  当怒她这无礼之举,却怎么也动不了怒。

  竟是格外爱她这傲气的模样。

  他转而看向赵回,轻笑了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北使见谅,都是被朕给宠坏了。”

  赵回脸色又是一变。虽然对孟廷辉在大平朝中的事qíng略有耳闻,但却从未料到大平新帝会说出这等话来。而这个高高在上的年轻天子,又与他想像中的是多么的不同!

  ·

  孟廷辉沿着落幔后面径直走去女官偏席中,寻到沈知礼,二话不说便在她身旁挤了个位子坐下来。

  沈知礼冷不丁被惊了一跳,眨眼道:“怎的,前面的酒菜倒没这边的好?还是在这儿倒能将皇上看得更清楚些?”

  孟廷辉低眼,伸手拈了个果子往唇边递,含糊道:“酒气熏得我头疼,来你这边坐会儿。”

  沈知礼一挑纤眉,谑道:“不会又是惹了皇上,退来暂避的罢。”

  孟廷辉的脸有些烧,回想起来也觉得自己方才竟是连他的面子也驳了,当下又开始懊恼,拿眼悄悄向殿前瞅了一瞅,见无甚异样,才回沈知礼道:“近些日子来,在府上还好?”

  “尚好,昨日还收了狄念一封信。”沈知礼轻道,伸手去摸酒注子倒酒,“你与皇上也太不避讳了些,那一夜还在我府上后门就不知轻重的……”

  孟廷辉瞬时连耳根也红透了,推诿道:“不过是略议了议古相的事qíng,并无怎样,你切莫乱想。”

  听到古钦,沈知礼的动作不由一顿,却转而笑着道:“我前几日还在想,当初该请了旨,跟着狄念到北境去才好。”她想了想,又问道:“说这话也不知算不算僭越,你可知道到时枢府会诏狄念直接回京么?还是另有差遣?”

  孟廷辉知沈知礼极是聪明,眼下北境之势她不会丝毫不明,这话问得也是意有所指,但自己却没法儿将所知道的和盘托出,只道:“细的尚且未议。怎的,倘是狄将军往后坐守北面,你也要跟着过去?”

  沈知礼抿了口酒,默了片刻方道:“说实在话,此次让他就这么去了,我已后悔了好些日子。想狄家没个后嗣,倘是他在北境有个万一,我又岂对得起人?将来若是他久留北面,我必是要去他身旁的。”

  孟廷辉隐隐有些听出她这话中之意,想是狄念此去北境前竟是未碰过她,不禁吃惊。

  二人说话间已有女官瞧见凑了过来,皆斟了酒要敬孟廷辉,口中亦是道些新年的吉祥话。

  孟廷辉知她们这是要捧她如今的势,当下也推拒不得,只笑着一一受过,然后道:“倘再灌我,我可就多一刻都坐不住了。”

  女官们便笑着散回座上。

  她这才注意到那边左秋容竟是怔坐在位上,不知在想些什么,也不曾注意到她过这边来了。

  入座时她便悄声问沈知礼道:“那左秋容可是在朝中遇着什么事儿了?”

  沈知礼瞥她一眼,轻笑道:“好端端在翰林院待着,能遇什么事儿?最多是遇着个人罢了。”

  孟廷辉挑眉,不解其意。

  沈知礼便又道:“十七八岁的姑娘心xing,你我亦有过,且看看她眼瞅着谁,你便明白了。”

  孟廷辉闻言转眸,飞快地顺着左秋容的目光探过去。

  一眼便见尹清青袍侧影。

  章一二一 如是旧识(上)

  吃惊已不足以形容她的心qíng。

  这二人,怎么可能?

  但转念一想,左秋容与她当年一样,入翰林后便一直跟在方怀身边,想来与尹清相识也不为怪。

  孟廷辉心眼一动,便拿了酒盅凑过去,轻道:“左大人。”

  左秋容侧头,看见是她,一下子慌张起来,赶紧注酒道:“不知孟大人来这边了,下官倒没个礼数。”

  孟廷辉按下她手腕,在她身边坐下,状似随意道:“一年一度的正旦宫宴,你不好好享用,倒一人发什么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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