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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为聘/吾皇万岁万万岁_行烟烟【完结+番外】(14)

  她抬头,一路望进他瞳底,异色眼波深深漠漠如汹涌之涛,淹得她心头一片水湿淋漓。

  他挑眉,对上她的目光。

  这句话像是在讽刺她,她心想。然后她自然就又想起来州试的事qíng,愈发觉得他心中一定是轻视她的。

  不知怎的,这认定却叫她格外不肯示弱起来,心头沸血直冲脑际,竟然又朝他靠过去一点,望着他道:“殿下也尚未登基继承大统,如何能以君上自居?既是非君非臣,那我便是狂妄一点又如何?”

  他听清,张口yù言。

  却不防她忽然凑近,偏头吻了他的左颊。

  章十五 传胪(下)

  胆大包天。

  他左颊上仍有温香残存,脑中却只闪过这四个字,低眼去看,正对上她那双水汪晶亮的眼,端的是清湛无杂的眼神。

  虽知她心中对他有所求,可他却没料到她能如此放肆!

  一时间只顾惊神,竟未伸手推拒。

  她见他不拒不受,眼底似有火星在跳,便又轻轻凑上前,亲了亲他的两片薄唇。

  他额角一跳,垂眸,这才似回过神来。

  她的舌尖湿漉漉的,小心翼翼地划过他唇间,试着向里面探了点。

  他的身子僵着,仍旧没有动,也没有推开她,可盯着她的目光却如剑似火,生生劈进她眼底。

  ……

  不是没有碰过女人。

  十二岁那年便有宫女来侍寝,用他父王之言,此事也是学问一门,为帝者如何能落了雄风。

  只记得当时母皇笑着啐了一口,脸微微有些红。

  然而他却尝不出其间有何销魂滋味,只觉得是糙糙一场仪式,召告他已成人,从此能入中书观诸相议政。

  数年之后同知书偶然说起此事,却也被知书笑说,他当是天生冷qíng寡yù,全无乃父之风。

  ……

  他没有推开她,只是想看她究竟能放肆到什么地步,却不料她竟然真的敢得寸进尺地伸手上来抱住他的腰。

  她的心头一直在狂颤。

  她一定是疯了,否则怎会胆大到当廷对他如此这般……

  但她心中渴望了多年的这个男人,竟然也就真的任她对他如此这般……

  也许太子位尊人俊,数年来朝中对其投怀送抱的女官甚多,他是见怪不怪了,抑或是也乐于享用这些艳福……

  如此一想,她便突然住了手。

  他也终于抬手,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声音寒似九天玄川:“孟廷辉。”但也只就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再无后话。

  她静默地瞅着他,毫无惧意。

  她以为他是要做什么,却哪知他是太过震惊,以至于不知道该要如何处置她才好。

  殿门忽然在外被人叩了两下,有huáng衣舍人推开了条门fèng,“殿下,皇上方才……”

  话没说完,后面的字就都被生生咽了下去。

  那人眼睁睁地看着殿中这一幕,进也不能,退亦不是,人似被钉在了地上一般,连低头都忘了。

  大传胪放榜前的小传胪本就只是个形式过场,太子召见将定为一、二甲的十名女贡士也只是遵进士科定制罢了,本以为此时孟廷辉该将退殿,谁曾想……谁曾想……

  她的右手尚卡在他jīng瘦的腰间,他的右手紧紧握着她的左手。

  她贴着他,而他倾身,两人之间不过一纸之距,亲密的模样简直令人脸红心跳。

  门外有光禄寺的人候着,此时亦是透过大开的殿门瞧见了里面的景象,当下便将那犹在怔愣的huáng衣舍人拽了出来。

  “砰砰”两声巨响,殿门被人从外慌乱地关上。

  殿内一下子暗了下来,连角落里的宫烛细焰都在微微发抖。

  他浑身上下都透着寒气,不发一辞也能令她头皮发麻。

  她显然是同没料到会被人撞见,心底揣度半天,却也不知该要如何是好——

  他二人间的姿势落入旁人眼中,想必是会令人以为是他在欺侮她。

  他皇太子数年英名,怎能今朝这般毁在她手中?

  她突然有些忐忑起来,竟不顾他的盛怒,看着他道:“是我以下犯上,殿下只管格了我的功名。”

  “孟廷辉,”他突然开口,面色缓了些许,眸底却依旧生寒,“此次女子进士科状元之位,非你莫属。”

  她微微讶然,不料他至此时还能说这话。

  他转身,一路走向殿中金案,上面大小金榜并笔墨一应俱备——那本就是等他在小传胪后亲写进士姓名用的,此时看那裱金huáng榜却甚是刺眼。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背影,看他俯身拾笔,蘸墨落榜,当真将她的名字写在了头一个。

  不由怔神,愈发不知所措。

  她如此放肆,他不贬罚她,却还依旧予她状元之位?

  人道太子心深难测,

  是言不虚。

  而殿外高树葱翠,鸟儿轻鸣,chūn过夏已至。

  ·

  乾德二十四年五月廿日,女子进士科殿试放榜。cháo安北路解元、京中礼部试会元孟廷辉再登榜首,成为了大平王朝女子进士科开试以来的第一个三元及第的女状元。

  接着又有诏下,着赏孟廷辉入翰林院、任从六品修撰一职,允入东宫经筵侍讲,并修前朝之史,可进两院观诸翰林学士起糙诰敕,再加赐佩银鱼袋。

  此诏一出,本已沸腾的京城又如烈火之上添烹油,瞬时便炸了锅。

  历年历届进士科,何曾见过此等礼遇殊荣?

  而那一日在宝和殿中所发生的事qíng,自然不可避免地被人传了出来。

  流言蜚语一时疯长如野糙蔓藤。

  太子从来不好女色,此次却在殿试上被cháo安北路来的孟廷辉吸走了神,又在小传胪的当日独会其于宝和殿;而孟廷辉也不是省油的灯,自是知道顺竿往上爬,媚上之态常人不可想像也。

  佞幸宠臣,佞幸宠臣。

  翰林院、太学这两处朝中最清贵的地方是无论如何也看不起这等人臣的,一时间清流涌议,都道孟廷辉实属邪佞之辈。

  可流言蜚语不过是流言蜚语,纵是清议声cháo再高,却也没有一个人能真的上折子给皇上,请皇上收回已下诏书。

  但翰林院的老臣们岂容孟廷辉直入翰林?自然都在心里面兀自策谋着,将来要如何对付这个能靠如此手腕入得翰林院的女人。

  章十六 东宫(上)

  一早天晴,扑面微风裹着初夏热意,风过撩袖,chuī起一阵香。

  孟廷辉沿着宫城外的朱漆杈子慢慢地走着,分明能感受到两边路过之人的异样眼光。

  她抿唇,眼底暗了又亮。

  虽不知太子到底是何目的,可他有意予她此等荣宠,显然是料到在这之后她会被朝中如此非议的。

  是故意要让她难堪么?

  她深吸一口气,抬眼朝远处宫墙望过去,却看见一个绿裙女子站在秘书省的朱墙边上,远远笑望着她。

  还没等她仔细去看,那女子早已笑着迎了上来,举袖微揖,道:“孟大人。”

  孟廷辉看清了她的容貌,脸色忽然变得不自然起来,半晌才点点头,“沈大人特意在此等我?”

  沈知礼笑吟吟地道:“正是。”说罢,便转了个身,跟着孟廷辉一道往宫城北廊外的翰林院走去。

  孟廷辉却停了步子,“沈大人找我有何事,不如直接言明。”

  沈知礼看她脸色不甚晴朗,也不知她心中在想什么,不由微觉怪异,只是道:“近日来朝中各处都对孟大人非议不休,其中又以翰林院为甚。今日孟大人头一回入翰林,我正巧路过此地,便想着陪孟大人一道去,孟大人以为如何?”

  孟廷辉听后微怔,随即抿唇垂首,“是我想差了,多谢沈大人一片好心。”

  原本看见沈知礼在此等她,还只当她是因听了那些沸沸扬扬的传言,特来向她兴师问罪的——京城人人皆言,她沈知礼是太子立妃的不二人选,以她同太子这么多年的qíng份,此时不闻婚旨,却闻太子便被孟廷辉一把搅了清誉,此事她如何能不介怀?

  可却是自己想多了。

  沈知礼瞥她几眼,垂睫道:“孟大人以为我来是何意?”

  孟廷辉倒也直截了当:“听见朝中那些非议,沈大人倒不恨我?”

  沈知礼浅笑,“孟大人真是直xing子,这种话也能直接问出口。”她停了好半晌,才道:“我为何要恨孟大人?”

  孟廷辉低眉,“沈大人不图太子妃之位?”

  沈知礼眼波轻闪,“我若不图,孟大人以为自己能有机会?”

  孟廷辉低眼看脚下,宫砖连绵无尽,直入皇城禁中,镌镂龙凤飞云之状,色沉暗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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