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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娃是国之大事_宣蓝田【完结+番外】(15)

  这回却没训她,竟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唐夫人只满目怜惜地摸了摸女儿软软的发。“娘以后不说你了,你多看点小话本也有益处。”

  唐宛宛嘴巴张得能吞下jī蛋,深深怀疑她娘糊涂了。

  “前两日我听你三姨母提起她相公的小侄女,就前年还与你一起玩过投壶的那个香叶。”唐夫人唏嘘道:“多好的姑娘啊,却被一个花言巧语的教书秀才骗得团团转,偷拿了家中的银钱补贴那穷秀才,愣是把家里人瞒得死死的。”

  “若那秀才是个好的,把父母之命媒妁之约凑齐,这也就罢了。可这几日却有一个妇人闹上门来,才知那秀才竟是个有妻室的!那秀才在鹿鸣学馆教书,他娘子瞧见秀才换了荷包,心中起了疑,去学馆闹了一通,又顺藤摸瓜找上了门去。”

  这鹿鸣学馆也是京城的私学馆之一,前些年刚建起来的,起了个好名儿,却是跟何家学馆没法比的。师者也是良莠不齐,上到同进士,下到秀才都有。

  何家女学馆并非等闲人能进得去的,毕竟整个学馆就那么一个女夫子,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皆通,能入她门下的多是官家姑娘。掏不出束修的贫女也收,却得是有天分的,还要与何家签个书契,将来学成之后要留下来当三年的女夫子。

  唐夫人母家行商,唐宛宛的三姨母也嫁给了一个姓周的商户,话里的香叶姑娘自然没有进何家女学馆的天分,便在鹿鸣学馆念书。那教书秀才一番花言巧语把人家姑娘骗得芳心暗许,又在妻子面前露了马脚,这几日他那妻子带着兄弟几个上周家闹了好几回。

  唐宛宛听得瞠目结舌,唐夫人又唏嘘道:“她就是见的世面太少,识不破人心,任琴棋书画学得再jīng也是不行的。你嫂嫂又说话本子也不全是糟粕,也有其中道理。娘思来想去也想明白了,你多看点话本子,多见些事,多明白些道理,日后入了宫就能少挨些欺负。”

  她看见唐宛宛乖乖点头的模样,又是一阵怜惜:“我让金儿和玉儿最近多回家走走,教教你大户人家的为人处事,你可得认真学。”

  听完这番肺腑之言,唐宛宛犹豫了一下,似乎在纠结该不该问,可好奇心一起了就压不住了,小声问:“娘,你和我爹先前说陛下有‘隐疾’,这‘隐疾’是什么疾?”

  来了来了,傻白甜模样又显出来了,唐夫人一阵哀叹,不知该怨女儿太傻,还是该怨自己把她护得太好。明明这些事她也没跟大女儿二女儿怎么说过,怎么那俩成亲前就懂了七七八八,宛宛却丁点都不明白呢?

  “就是……”唐夫人支吾了一会儿,隐讳答:“陛下……他伤过腰……”

  唐宛宛:???

  唐夫人面露尴尬,又觉得女儿是个傻白甜,本来就不机灵,若是什么都不告诉她,入宫之后两眼一抹黑,却是不好。

  只能qiáng忍尴尬继续往下说:“那时你还小,太上皇还没退位,陛下那时仍是太子,似乎是十四五岁的年纪。”

  “有一年秋狝围猎,你爹与你两位兄长也跟着去了,陛下在围场之上出了意外,好像是惊了马,又好像是缰绳断了,或许是马镫断了也说不准,陛下从骏马之上栽了下来。好在陛下身有轻功,落地时借了些力,虽受了一身伤,却无xing命之忧。”

  “然后呢?”唐宛宛忙问。

  唐夫人又尴尬了一瞬,索xing破罐子破摔往细说:“那回陛下伤了腰,太医院正骨的大夫都有好几个被撵出了宫,似乎伤qíng还挺严重。你爹说在那之后的半年,陛下上朝听政时都是太上皇专门给赐座的。后来陛下登基八年,却没有皇嗣,连妃嫔的喜讯都没有一个,想来就是那回留下了病根。”

  唐宛宛见过晏回两次,确实没有见他剧烈运动过,走路时迈的步子虽大,却是慢悠悠地踱着步。这一联想,她又想到陛下不管何时座下都会铺着软垫,马车上是这样,坐石凳是这样,在书房批奏折的时候也是这样,铁定是有腰伤啊!

  唐宛宛奇道:“陛下没有皇嗣跟腰伤又有什么关系?”

  有这么个傻白甜闺女,唐夫人在心里默默垂泪,这事又不好跟她一个姑娘摊开来说,只能旁敲侧击地点拨,妄图把女儿的榆木脑袋点明白:“外人说是伤着了腰。可事实上,谁知道他是伤着了哪儿啊……”

  “啊?”唐宛宛傻呆呆看着她娘,好半天没眨眼,仿佛是听明白了,又隐隐约约有点不明白。可再追问几句,她娘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肯开口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晏回:呵呵。

  第13章 学馆

  这日是女学馆开门的日子。

  每逢这一日,平时早早到学馆温书的姑娘们总会去得特别晚。因着学堂内许久不通风,学堂积了厚厚一层灰,洒扫很是费事,去的最早的学生自然逃不过这力气活。

  唐宛宛犯了两年蠢,每回早早到了学堂就开始收拾洒扫,总是穿着簇新的衣衫来上学,一身灰土回家去。直到被何家姑娘提醒之后,她总算明白了为何学堂开门的第一日或者每回休沐结束后的第一日,同窗都去得特别晚,便也开始随了俗。

  学馆落在城北润良街,占了大半条街,一路行来高墙红瓦,墙上的灰雕已经有些年代了。“何家学馆”四个字是何太傅亲手提的,皆一尺见方,字形丰腴开阔,却又暗含锋芒,可见太傅其人秉xing。

  好些玉树临风的公子哥候在学馆门前,帮着师姐师妹们做些活计。几个以前爱跟唐宛宛说话的公子瞧见她走近,目光俱是十分复杂。好半晌才敛去眼中最后几分留恋,长身作了一揖:“先行恭喜师妹了。”

  这一声“恭喜”听得唐宛宛一头雾水,还没待细问,何家姑娘便拉着她往后转了个向。

  门前停下一顶小轿,马上男子利索地翻身下了马,快步走到轿前将妻子扶了下来。从轿子中行出的妇人一身长袍广袖,正是学馆的女夫子苏黎。

  两月不见,苏夫子胖了整整两圈,原先刻板的长脸也变得圆润,生生多了几分慈祥。她丈夫也是何家书院的教书匠,被宛宛班上的学生们戏称师公,二人是京城有名的恩爱夫妻。

  唐宛宛和何家姑娘来得有些迟,后头还有比她们更迟的。知书达理的学生都不会轻易越过老师去,苏夫子和师公慢悠悠地前行,三个姑娘落后三步,挪着步子跟在后边。

  前头的苏夫子和她相公也不避嫌,如在家里一般自然,因为距离近,谈笑声字字不漏地传进唐宛宛的耳中。

  师公唠唠叨叨:“你讲课的时候不要站着,也别多写字,别累着胳膊。若学生不听话该罚罚该骂骂,别憋着气反倒气着自己。”

  苏夫子忍俊不禁,斜斜睨他一眼:“我班上都是姑娘,各个乖巧,哪比得上你班上那些个混世魔王?”

  “……对着风口的窗户得关上,别受了头风。”说到这,师公又长声叹了口气:“早说要你多歇一个月了,偏你好qiáng。”

  两人边走边说话,好得蜜里调油似的。行在两人身后的唐宛宛光明正大听墙角,眼角眉梢全是笑意,她家中爹娘、兄嫂、姐姐姐夫各个夫妻和睦,连瞧见话本子里的恩爱夫妻都觉得心头发暖。

  何许之见她听得仔细,压低声音揶揄一笑:“哟!怎么着?这是想先跟咱们夫子偷个师,把这些学蜜话都学明白,留待将来哄陛下呢?”

  唐宛宛神思一恍,不知中了什么邪,十分不应景地把这般qíng境放在她和陛下身上,一个qíng意绵绵说“宛宛你小心受凉”,另一个含羞带怯说“陛下您别累着自己”。

  啧,这大热天儿的,唐宛宛愣生生打了个寒噤,立马脸一黑,轻飘飘地瞪了何许之一眼,“净瞎说!”

  另一边的何卿之又装模作样地瞪大了眼:“宛宛你什么时候学会瞪人了?这瞪人的功夫也是跟陛下学的吧?”

  “……”唐宛宛无话可说,又一向嘴笨,只能被两个闺中损友轮番调侃。

  几人来得晚,学堂已经窗明几净了,丁点灰尘都瞧不见,不知是哪些个大公无私的姑娘打扫gān净的。唐宛宛寻了自己的位置坐下,倒数第三排。

  学馆每两月一次考试,成绩好的做前排,成绩差的坐后边。这么个简单的法子放在隔壁的男子班,只能起到三分效果;可放在这群爱面子的姑娘身上便成了十分,各个卯足了劲用功读书坐前排,连一向坐在倒数前三排的唐宛宛都自知丢脸。

  女学馆的姑娘大多自视甚高,官家姑娘瞧不上唐宛宛这样死记硬背还成绩落后的,寒门姑娘瞧不上唐宛宛这样出身优渥还不思上进的,上下两不着,故而整个女学馆六十余人,还真挑不出来几个能说得上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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