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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娃是国之大事_宣蓝田【完结+番外】(59)

  班上许多学生看得稀奇,同窗好几年, 自然都清楚这几位姑娘出身高门大户,心气高得很。即便是唐宛宛入宫做了贤妃娘娘, 也从不见她们上前讨好。看模样这位程姑娘是有大来头的,不少人跟旁坐的打听她家世。

  唐宛宛两耳不闻窗外事,安安静静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做护眼cao。这是她从唐老太爷那儿学来的法子, 唐老太爷耄耋之年,至今仍目光明亮,能做jīng细的玉雕,这护眼cao的功劳不小。

  她刚做到一半, 忽然被人扒下了手。唐宛宛诧异抬头,面前正是何卿之和何许之两姑娘。

  何卿之拖了两只小凳过来,跟妹妹坐下了,开门见山地说:“宛宛你可要当心了。”

  唐宛宛听得莫名,忙问怎么了。

  何卿之凑她更近一些,耳语道:“这位程姑娘可不是寻常人,她是太后娘娘庶弟的女儿,算起来还是陛下的表妹呢。”

  ——噢,表哥表妹一家亲,看了多年话本子的唐宛宛立马懂了。

  说是太后娘娘的庶弟,其实这说法不太对。太后生母早逝,程大人和继夫人再生的儿子就该算是家中嫡子了。

  只是那位继夫人原是程家贵妾,元配夫人去了几年之后才抬上来的。太后跟母家多年龃龉,连她爹都不给面子,如何会给一个苛待过她的继母好脸色?

  以至于堂堂一品要员的妻子,却至今也没个诰命在身。京城人都知道太后跟她母家不睦,不敢给太后添堵,遂都将继夫人的孩子称为庶出。

  何家俩姑娘对视一眼,更压低了声音:“听闻程家前两年就想送这姑娘入宫,似乎是被太后堵回来了,连陛下的面都没能见上。”

  唐宛宛听明白了话里的意思,迟疑道:“没准人家就是正经来上学的呢?”

  “宛宛你不能总把人往好处想。”何卿之恨铁不成钢地说:“咱们学馆不光收官家子女,还收寒门子弟。这本是善举,可京城许多高门大户都看不上咱们学馆,觉得堕了世家名声。像这程家,她家是有家学的,程盈盈好好的家学不上,她跑咱们这儿来做什么?”

  唐宛宛眨眨眼:“难不成是要我把陛下让给她?”

  “她已经跟你说了?”何卿之大吃一惊,气得想掀桌:“这狐媚子忒不要脸!”

  她这话声音有点大了,旁坐几个学生都闻声看了过来。唐宛宛哭笑不得,忙拦住她:“不是不是,我就这么随口一猜,我俩还没说上话呢!”

  何许之xing子比姐姐稳重些,沉吟片刻:“兴许是程家人动了心思,想送个女儿入宫去,却又晓得太后不待见他家,这才把程盈盈送进咱们学馆。没准是想从你这儿迂回一下,等跟你处好了关系,再要你为她说话。”

  唐宛宛迟疑着说:“不能吧?我也没那么傻吧……”

  何卿之嗤笑一声:“可拉倒吧。你当程家那继夫人最开始是怎么入的门?京城有一出戏折子叫《攀枝雀》你可知道?这戏说的就是程家的事,当笑话似的传了这么几十年,至今还在唱呢。”

  “那戏里大致是说,原本一对官家夫妇恩爱和睦,那家夫人偶然结识了一位家境远不如她的年轻姑娘,也算是折节下jiāo。那姑娘处处小意奉承,夫人与她jiāoqíng愈深,后来时常把她带到家里去玩。一来二去的,她那夫君跟人家瞧对眼了。”

  “那夫人也是命苦,直到她夫君要把人抬进门的时候,她才知道这事。彼时她已有六个月身孕,心里堵着一口气,天天盘算着如何与夫家和离,因此忧思过重,生完孩子连一年都没熬过去,反倒给人家腾了地方。”

  唐宛宛听得瞠目结舌,只听何卿之又说:“戏折子里将人名都隐了去,可京城明眼人一看便知,这说的就是太后娘娘生母和继母的事。”

  “你可得学jīng明点,不管这程盈盈人好不好,不管她说什么,一概别搭理。官家姑娘若是得了宫妃懿旨,是可以进宫说说话的,你可千万别做什么邀她进宫玩的蠢事。”

  唐宛宛连连点头。

  经两人这么一说,唐宛宛谨慎得很,如花般娇艳的程姑娘几乎被她想成了一条美人蛇。哪怕是夫子讲课的时候,唐宛宛也一直盯着前排坐着的程盈盈看。

  不知是不是她的视线太灼热,程盈盈冷不丁地回过头来对上她的眼,冲她笑了一笑。直把唐宛宛吓了一大跳,忙低下了脑袋。

  当天晚上唐宛宛做完了课业,满书架翻自己的小话本,将所有跟表哥表妹相关的都寻摸了出来。然而她这些话本子都是讲qíngqíng爱爱的,故事中的表哥表妹花前月下甜甜蜜蜜,没一个能拿来参考,看得反倒闹心。

  唐宛宛只得作罢。

  夜里洗漱过后,晏回刚行到chuáng边,忽的想起了什么,又到桌案前提笔磨墨去了。

  唐宛宛看得好奇,也跟着下了chuáng凑过去看,“陛下写什么呢?”

  晏回答:“给你写张假条,明儿叫宫人给你们夫子送去。”

  “为什么呀?”

  “明儿带你出宫瞧热闹去。”

  唐宛宛一听有热闹可瞧,顿时期待了起来,然而她看着晏回写完,却又垮了脸。

  信纸上书两行字:内子顽劣,犯下错事,罚抄宫诫二十遍,闭门思过一日,明日不去学馆。

  “陛下你乱写什么呢!”

  唐宛宛炸了毛,扒在他手臂上夺他的毛笔,被晏回笑着扯开了,他还振振有词:“这理由才实在。总不能常常写你身体抱恙,外人还当你是个病秧子药罐子呢,多不吉利。”

  说话间,晏回蘸了点红印泥,在纸上“啪”得盖了一个私印,算是板上钉钉了。

  唐宛宛一脸绝望:“陛下你怎么能这样写呢?明明是你想带我出宫玩的!还说我因顽劣犯下错事,还罚抄宫诫!我们夫子会怎么想我啊!”

  晏回挑眉:“朕听闻你在学馆课业不jīng,常常被罚抄课本,你们夫子应该很能理解才对。”

  唐宛宛:“……”

  这回的逃学真是一点都不开心。

  *

  到了次日上午,唐宛宛这才知道陛下今日带她出宫是来瞧什么的。

  每年的四月初到六月底是休渔期,那会儿的鱼要产籽,若大肆捕捞,来年的鱼就不多了。

  而每年的十一月初到次年一月是河冻期,这时候湖水会结冰,冬季凿冰捕鱼成了一大盛景。

  今天十一月初二,莆田泽的冰已经结严实了,正是凿冰捕鱼的好时候。普通百姓都忙着趁这个时候置办年货,冬天也好储藏。要是到了腊月,京城的物价就越来越贵了,到那时大户人家安之若素,普通人家却是买不起了。

  唐宛宛带着一双丝绢手套——这法子是从北面的罗刹国传入中原的,里头再fèng上一层厚厚的兔毛,出门戴在手上不仅能防手指冻僵皲裂,还要比手炉方便多了。

  不光如此,她头上还戴着一顶貂鼠毛的卧兔儿,愈发衬得小脸白净。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就露了小半张脸在外头。

  她和晏回前后左右起码围着三圈人,这些都是做了百姓打扮的暗卫,保准两人不会被平头百姓冲撞了。

  到了圃田泽,河上已是一片叫好声,男儿大多下了冰面,一些胆小的姑娘妇人就挤在河岸上瞧热闹。

  唐宛宛小心翼翼迈出一步,把晏回的手攥得紧紧的,晏回先下了河岸,笑着拉她往前走:“怕什么?这冰都结严实了,掉不下去的。”

  唐宛宛总算迈了下来,两腿还有点打颤。脚底下的冰面近乎透明,还能隐约看到被冻在浅处的枯枝烂叶,死鱼也有几条。

  她哆哆嗦嗦地挪着小碎步,抬脚都不敢踩实了,得先把脚尖伸过去探探,跟老guī似的一步一步往前挪。

  晏回瞧得好笑,知道她胆子小,也不催她,等着她慢腾腾地挪步子。

  湖水结冰是先从两头开始结的,捕鱼人也不太敢往湖中心走,就在离岸边十几步的地方凿的冰dòng,大网早就撒了下去。

  有了暗卫开路,两人轻轻松松挤进了人群里。

  晏回说:“圃田泽虽是活水,但入水口并不大,且河道狭窄,到了冬天容易结冰。鱼儿喘不上气会跟我们一样憋得厉害,渔民往冰面上凿开一个dòng,水下的鱼就会争先恐后往dòng口挤,这一网下去起码数百斤。”

  唐宛宛惊奇道:“这么多?”

  正当此时,却听前头一群大汉中有人粗着嗓门喊:“都往后退退!要收网喽!”

  他连着吆喝了好几声,也没几人往后退的,人群反倒更往前挤了两步。

  大汉无奈,只好招呼兄弟们收网。一群人喊着调子往一处使劲,水里的网一点点被拉了上来,网里边满是活蹦乱跳的鱼,一条条蹦得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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