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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娃是国之大事_宣蓝田【完结+番外】(90)

  要么是——“哎哟娘娘您怎么能打络子呢?会伤了眼睛的!”

  要么是——“娘娘您怎么能赤着脚穿木屐呢?在寝宫也不行啊,寒从足底起,容易着凉的。”

  要么是——“大晌午的太阳多晒啊,咱傍晚时候再去御花园溜达。”

  唐宛宛心里憋屈,却因为这几个嬷嬷是太后指来的,不好驳她们的面子,只能细声细气地答一句:“知道了。”

  宫里这么些年没有贵人有孕,几个孕嬷嬷常被太后指去给宫外的命妇养胎,许多贵人都抢着请她们过府。这差事就是得天天喋喋不休地说,把任何隐患掐灭在萌芽里,不求得贵人青眼,只为求一个稳妥。

  这事放在别的大家闺秀身上可能只是觉得唠叨,唐宛宛却丁点忍不了,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不能跑不能跳不能大笑,连吃喝都得受些拘束,被qiáng迫着修身养xing。

  传宗接代都是女子受罪,自己这个当爹的却没法分忧,晏回有点过意不去,跑去跟太后取经去了。

  太后也是为难得很,努力回想了好一会儿:“母后怀你那会儿拿个九连环就能玩半天,玩累的时候就去逗逗鸟,偶尔喊你几个表姨来宫里说说话,也是自在得很。”

  “宛宛她脑子钝,又没耐xing。”晏回无奈说:“九连环她只能解开四个,越玩越生气。”

  荷赜姑姑笑着说:“主子那时候还常看钟鼓司变戏法,每个月光是赏下去的银子就得上百两,连太上皇跟您说话您都心不在焉的,一直盯着台上的戏子看。”

  “太上皇不高兴了,您俩还怄气来着。结果过了没几天,太上皇自己跑过来,还专门学了几样戏法逗您开心。主子可还记得?”

  “那事怎么能忘?自然记得。”太后乐不可支,转头给自家儿子出馊主意:“要不你也跟你父皇学学?”

  晏回眼睛一亮,“孩儿去钟鼓司瞧瞧。”

  待晏回匆匆走了,太后笑得前仰后合:“这么些年,就从没见过什么事能难住他。以前隔日来我这一次,gān坐半天也说不了十句话,如今总算是有些人气儿了。”

  荷赜姑姑还是那句老话:“贤妃娘娘是个有福的。”

  太后拿着宛宛昨日吃的午膳菜单看了好几遍,指着其中几样笑得直眯眼,“人都说酸儿辣女,宛宛这酸的甜的辣的都吃,才三个多月就这么好的饭量,指不定肚子里怀着俩呢!”

  这话荷赜不敢接口,她知道太后只是随口一说,万一她再添几句,让太后真的生出一胎抱俩的心思,将来失望了却是不美,便只笑着应答。

  晏回在钟鼓司看了一下午的百戏,挑挑拣拣,好多不满意的地方——唱戏的弹曲儿的宛宛不爱听;跳剑的、叠案的、走高索的都不行,听医女说怀着孩子不能大喜大惊,他怕宛宛看得心惊ròu跳的,反倒吓坏了自家娃;在马背上做各种花样的那个也不行,瞧着比朕还英武,模样也挺俊俏,不好不好……

  看来看去,当真只有变戏法这么一样能入眼,有几分新奇,晏回便跟那小个男子说:“你方才变的几个戏法是怎么做的?给朕讲讲。”

  当晚回了长乐宫,晏回还没进门就听到了宛宛气鼓鼓的声音:“你是故意气我的吧!”

  晏回忙推门进去,一眼就瞧见宛宛在跟几个丫鬟逗鹦鹉玩,原来是说那鹦鹉的。晏回松了口气,问:“怎么了这是?”

  鹦鹉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唐宛宛从鸟笼fèng丢了几颗瓜子到它身上,鹦鹉冷漠地抖了抖毛,把那几颗瓜子抖下去了,充分表现了不食嗟来之食的好品格。

  这鹦鹉脾气古怪,没人搭理它的时候能叨叨一晚上,有人逗着玩的时候就跟个锯了嘴的葫芦似的,死活不吭声。

  唐宛宛愈发意兴阑珊,瘪着嘴不想说话。晏回见自家小美人不高兴了,出声啐了那鹦鹉几句:“不识相的东西,以后再也不让小太监抓虫子给你吃了!”

  话落忙让丫鬟把鹦鹉带下去,又把宛宛抱到膝头上哄:“咱大人有大量,不跟只破鸟儿斗气,赶明儿去喂鱼去,不管喂什么人家都吃。”

  唐宛宛斜他一眼。

  “跟谁学得这白眼?难看死了,再斜眼睛就长歪了,快改回来。”晏回话音刚落,就听到红素絮晚几个站在屏风后头忍笑,晏回心知自己又一回丢了面子,无奈地叹了口气。

  几个丫鬟呈完膳,又退了出去,两位主子都没有要人布膳的习惯,红素还贴心地把房门关好了。

  待吃完了晚饭,晏回又把宛宛拉到桌前,还专门熄灭了几盏烛灯,屋子里变暗了不少。唐宛宛不由好奇:“陛下这是要做什么?”

  晏回坐在她面前,微微笑着说:“今日学会了几样戏法,变给你瞧瞧。”他从袖中掏出一沓银票来,唐宛宛看得眼睛直了——啧,各个都是百两银票。

  晏回迟疑须臾,有点尴尬地说:“宛宛你往后退两步。”

  “变戏法还有让人离得远一些的?陛下莫不是本事不jīng怕露馅吧?”唐宛宛语气嫌弃,却听话地站远了一些。

  “看好了!”晏回把那一沓银票展成一个扇面给她看,随后将银票合拢,空出的一只手上去一弹,再对着宛宛展开时,一叠银票竟全都变成了白纸,没一张有字的。

  “啊呀!”红素絮晚几个轻轻叫出了声,不知道这是怎么做的。

  晏回目露得意:“如何?”

  “陛下真是……”唐宛宛跟看傻子一样地看着他,抢过他手里的一沓白纸,翻到背面去,正是那叠银票。原来这一沓分为两半,反面是白纸,正面是银票,变戏法的时候借着一沓纸合拢的瞬间将正面换到背面,再展开时只给人看白纸那面,剩下的银票都藏在后边。

  明知道陛下是好心,宛宛还是没能忍住嫌弃,小声嘀咕:“这都是多少年前的玩意了?我小侄女都嫌没意思了。”

  钟鼓司的艺人都来自民间,晏回不常看,所以瞧着各个新奇;唐宛宛却是打小在市井民间玩了个遍,这些简单的戏法她自己都会变。

  晏回默默腹诽:都说女子怀孕不容易,可怎么从没人说过当爹的也不容易啊!弄得他一个皇帝都跑去学变戏法了,即便如此还被嫌弃了个彻底。

  唐宛宛跟他一样身子向后瘫在椅子上,满身的颓丧之气,她望着屋顶的夜明灯哀叹一声:“九连环我解不开,投壶我也投不中,丫鬟踢花毽给我看,却不让我自己踢。这才怀了三个月,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医女说过有孕之后不能忧虑、不能多思,要保持心qíng开朗,天天垂头丧气对腹中的小殿下不好的。宛宛这都闷了多少天了?

  晏回心里一咯噔,琢磨片刻后说:“叫丫鬟准备衣裳去吧,今晚早早睡,趁着明日休沐带你出宫去玩。”

  “真的?”唐宛宛立马高兴了。

  两个嬷嬷对视一眼,皱着眉正要说什么。晏回朝她们瞥来一眼,淡声说:“马车稳当得很,该去什么地方玩什么,朕也省得分寸。太后送你们过来是要你们讨娘娘欢心的,可不是监督娘娘闭门思过的。”

  两个嬷嬷不敢再多嘴,只好应了喏。

  第70章 游湖

  唐宛宛出宫前还寻思着, 这些日子她怀着孩子,陛下比她还紧张:人多的地方不能去, 怕过了病气;太吵的地方不能去, 怕吵着自家娃,没道理陛下会带着自己出宫来玩啊。

  等到出了宫, 唐宛宛总算明白为何陛下放心带她出来了, 因为刚出了宫,马车就直奔城东的圃田泽去了, 没往人多拥挤的地方走。唐宛宛全程不过是被陛下扶着上下马车而已。

  江边停着一只画舫,约莫长四丈有余, 两层高, 红廊柱琉璃瓦, 高高翘起的飞檐上都缀着一串金铃铛,微风一chuī叮叮咚咚得响。

  “哎哟画舫!”唐宛宛欢欢喜喜说:“我还从没有坐过呢。以前上元啊七夕一类的节日,一到晚上圃田泽上就停着好多画舫, 灯火通明的漂亮极了,里头还有弹琴唱曲儿的声音。”

  “好些年轻的公子哥都往船上跑, 我也特别想上去瞧瞧,可我娘说好人家的姑娘不能上船。”

  晏回一听就明白了。圃田泽这条河不一般,又被京城百姓戏称为脂粉河, 中游有挺长的一段,两岸都是秦楼楚馆,姑娘们净面时卸下的脂粉流入河中竟能将湖水染红,故称脂粉河。而夜里在画舫上弹琴唱曲儿的都是jì子, 上去的公子哥是为了求chūn风一度的,宛宛自然不能上船去。

  道己公公寻思着陛下太含蓄了,总是什么都不说,这样不好不好。于是他便笑着开口:“娘娘有所不知,这座画舫是陛下年前就吩咐工匠做的,连图纸都是陛下亲自过的眼,半月前工匠才刚刚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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