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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臣_猫十六【完结】(7)

  “滚下去。”我皱着眉,没好气地冲赵清喊,他哪里会听我的话,便像滩烂泥一样黏在chuáng上,两只手死死抓着chuáng褥,双脚抵着chuáng板,纹丝不动。

  真可恨,我本来可以一脚把他踢下chuáng,他这样揪着褥子不放,若我把他踢了下去,我chuáng上所有的被褥都得跟他一块下去了。

  我又气又恼,又是无计可施,又是困,我想喊夜枭,可是,夜枭根本不在这里。

  早知如此,我就不让夜枭去收拾东西了,就带着这叠银票上路,也未尝不可。

  真可恨。

  我使劲踹了几脚赵清,把他踹到chuáng边,然后翻过身去,卷走了他身上所有的被褥,这才打了个呵欠,愤愤然闭上了双眼。

  可睡到半夜,前所未有的,我因为通体冰凉,竟然被冻醒了。

  自我记事起,我就从来没着过凉,我翻了个身,往旁边的赵清一看——

  果不其然,他居然卷走了所有的被褥,让我只穿着一件睡袍,瑟瑟发抖地缩在了chuáng角。

  简直岂有此理,今夜我不把赵清赶出去,我便不姓陈!

  我翻身下chuáng,找了一面盆的冷水,刚想泼到赵清身上,不料赵清因为我突然下chuáng,叫他chuī了些冷风,全身一颤,突然在被子里哭了起来。

  只见他鼻子一抽一抽的,两腮更是不知何时涨了个通红。

  他边哭,一边还在说着梦话:“老鼠,这么多。”

  那一瞬间,我只觉胸口一震,有什么东西冲到了喉咙口,差一点就要喷了出来。我放下脸盆,捂着嘴,拼命弯着腰,方才qiáng忍着没有大笑出声。

  这个赵清,他到底还是不是个男人?几只老鼠,竟叫他怕得睡里梦里都要哭出声来。

  我见他哭得这般厉害,再也气不起来,只得蹲下了身,轻轻握住了他的手:“好了,别哭了,你可真没用,赵清,别哭了……”

  我见他怎么也止不住泪,心中愈发好笑,不由抓住他的肩膀,小心翼翼把他揽进了怀里:“别哭了,我带你走便是,算我怕了你,我一定是上辈子欠你的。”

  我一边安慰他,一边替他擦眼泪,我也不知道赵清到底是什么时候消停的,我只知道,当我昏昏沉沉地放开他,我的身体,立刻困倦无力地朝后倒了下去。

  没有预想中的疼痛。我拧了拧眉毛,我没有摔在地上。

  有人在我倒地前的一刹那,接住了我。

  不用睁眼,我就知道那人是谁。

  这石头一般坚硬的身体,这宽阔的胸膛,还有这双布满剑茧,牢牢扶着我的腰,粗糙却又温暖的双手。

  是夜枭。

  我突然觉得心里一松,什么也没想,便伸手紧紧圈住了夜枭的脖子。

  夜枭,他不知为何,没有像往常一样,扶我一把之后立即闪身,却反而把手伸进了我的衣襟里,好像在解我的衣服。

  他为什么要解我的衣服?我不知道,可我知道,他是夜枭。夜枭是绝不会害我的。

  所以我居然靠在夜枭胸膛,由着他把手伸进我的肚兜里,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夜枭,别站在门口,你也睡chuáng上去,今晚我睡地上。”

  这是我陷入黑暗之前,对夜枭说的最后一句话。

  一夜无梦,我依然是在一片刺眼的阳光中睁眼的,我刚刚起身,便见身边的赵清红光满面,兴奋若痴地在摆弄一件东西。

  一件huáng澄澄,仿佛是用金丝编制成的里衣。

  莫不是……金丝甲?

  我大吃一惊,睡意全无,刷地一下坐了起来。

  是,没错,赵清手里的,正是金丝甲。

  可这怎么可能?金丝甲世上只有一件,它起先在父皇身上,后来被父皇赐给了他最宠幸的夜睿。它怎么可能会在赵清手上??

  见我突然清醒,坐起来盯着他手里的金丝甲猛瞧,赵清不等我开口,就一脸羡慕地对我道:“好东西,这可是货真价实的金丝甲,穿在身上,刀枪不入。”

  “我知道它是金丝甲,我问你,你是从那里得到它的?”我抓着赵清的肩膀,疑惑不解地追问他,赵清这家伙,因为新发现了一件可以保命的珍宝,眼神都发直了,说话的声音,也是既颤抖,又充满了渴望:“我表弟弄来的,你知道么,他昨晚一回来就把它穿在了你身上,啧啧,你可真是好命,这一路上,又有追兵,又有抢匪的,我本来还想,你不会武,手无束jī之力,一路上难保不会受伤,这么一来,任谁也伤不得你了……”

  赵清还在嘀嘀咕咕说些什么,我已是一句也听不清了,怪不得夜枭昨晚回来得这样晚,原来他是去替我取这样东西了,他疯了么?竟敢把金丝甲偷出皇宫,若被父皇知道了……

  我正在胡思乱想,一直挡在我面前的赵清,突然翻身下chuáng,站在镜子前面,迫不及待地试穿起了那件金丝甲。

  赵清一走,我便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夜枭,他果然又站在门口了,他为何不听我的话?我昨晚,明明要他睡在chuáng上的。这张新chuáng那么大,莫说是睡两个人,就是五个十个,也绰绰有余。

  他为何一定要站在外面,风chuī雨淋?他为什么就不学学赵清,怎么样舒服,就怎么做,永远也不亏待自己。

  我心中生气,不觉瞪住了夜枭,觉察到我在瞪他,夜枭抬头,未等我开口,便已问道:“马车已经停在宫外,何时启程?”

  他果然一夜未眠,非但替我偷到了金丝甲,还替我准备了马车。

  5伪装(修文)

  我掀开褥子,看了眼衣服里面的金丝甲,它居然被截断了一寸,大小正好合了我的身,其实夜枭根本没有必要替我偷来金丝甲,他平日里一直将我护卫得极好,从没有让我受过伤,而整个大周,亦没有一人是他的敌手。

  没有一人……我想到这里,微微皱了下眉,突然想起,几月前舅父给我写信,说他收服了西凉羌人的首领炎焰。

  此人马战了得,武艺更是天下无双,听说他从十三岁起,就从没逢过敌手,舅父用五千两huáng金,外加一匹万中无一的汗血宝马,好不容易才收降了他。

  舅父在信中对我大加称赞炎焰,甚至隐隐有劝我和炎焰成亲的想法。

  舅父的意思是,炎焰武艺超群,熟读兵法,若我与他成了亲,那他日后必定会死心塌地跟着舅父,甚至……以后舅父让炎焰去做一些欺君罔上,大逆不道的事,炎焰也不会不答应。

  母妃的死,一直让我和舅父耿耿于怀,在对父皇的态度上,我们两一直都是一致的。

  可我却不认为,炎焰是可靠的。

  试想,一个只为了五千两huáng金,一匹汗血宝马就可以背叛族长,甚至将族长的脑袋砍下,投奔敌营的人,区区一个算不得貌美,更不可能魅惑人心的我,就能驾驭他么?

  今日我与炎焰成了亲,他或许真会听我的,但将来,他父凭子贵,凌驾到了我和舅父身上,又会不会砍下我和舅父的脑袋,大权独揽?

  这样的人,只可以利用,永远也不可以拿来称兄道弟,重用甚至于做亲戚的。

  我想不出夜枭要防什么,想来想去,只能想到炎焰,毕竟当初舅父那封信,就是夜枭给我送来的。这次去西凉,我一定要好好劝劝舅父,切不可对炎焰掉以轻心。

  我看了看宫门外突然比昨日多了几倍的婢女,掀了被子,走到门口,张手便搂住了夜枭的腰。

  能让父皇动怒的事,我一向是乐此不彼的,例如他想让我嫁给夜枭,替我,也替他自己遮丑,顺便更加拉拢他的心腹夜睿,我就偏要让他知道,我不光只有夜枭。

  我还有赵清,甚至赵清之外的第三,第四人,我只是将他心腹夜睿的儿子当成了玩物,我就是放dàng,我就是家丑。将我赐婚夜枭,非但不能拉拢夜睿,反而只能给他们夜家抹黑,只能让夜睿没脸。

  我搂着夜枭的脖子,笑眯眯地对他道:“走,咱们再上一次御勾栏,这一回,我要把栏里所有的戏子、小倌统统叫上,咱们先痛痛快快玩个三天,再上路也不迟。”

  我故意把身子扭在夜枭身上,当着那许多婢女宫人的面,一边亲吻他的耳朵,一边抚摸他的脸。

  那些仆侍离我甚远,不管我说什么,他们都听不到,他们听不到,却能看到。

  所以我亲了夜枭一下,便离了他,伸手想去抓赵清。

  我的手指刚刚触碰到赵清,便听到宫门吱呀一响,一个沉重而又急促的脚步声踢踢踏踏地响彻在了我耳边。

  那一瞬间,我的手指猛地僵了一下,连心脏,也在不知不觉间揪了起来。

  我想气父皇,我想让他一见到我便怒发冲冠,我恨不得气死他。

  我去御勾栏,本来就不止是为了买下夜枭,打消旁人亲近我的念头,从一开始,我就更想激怒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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