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堂皇的宫殿现于眼前,周围假山流水环绕,万花丛草间,皆是白玉铺砌之路,一路延伸宫殿阶梯之处。
雕墙峻宇,纷华靡丽。
沈知珉踏上那玉石之路,光滑如皎月,好似将月光踩在脚下般,连带走路都几分小心。
她摇头道,若是旁人不晓,还以为是哪位谪仙般的人物不染尘埃呢。
殿门守的人便是杨江,见来人,他下了阶梯,拱手礼道:
“属下见过沈小姐,不知沈小姐有何要事相寻?”
沈知珉摇头一笑:
“不是什么要事,就是我离家有段时日,想回去同家父吃顿便饭,想必殿下启程匆忙,来不及交代手令一事,特来找杨大人,能否通融一二?”
少女静静立于阶梯之下,并未踏上阶梯一步,她看着眼前这个精干的男子,将话说得很漂亮。
杨江一愣,他已然做好世家小姐跋扈的态度,却不料眼前这名女子竟是这般有礼的告知他事情原委。
他微微躬弯了腰,视线瞥及身后紧闭的殿门,有些犹豫:
“沈小姐,此忙杨江恐是帮不上,若是沈小姐不着急,可以等到殿下回来,再......”
“有点急。”
沈知珉平视着他,淡淡道,将视线也落在了杨江身后的殿门上。
谢谦已去往览州,殿中何故还点着灯?
是何人竟住于谢谦寝殿?
她等待着杨江的答复,见杨江迟迟做不出决定,她笑道:
“感谢杨大人好意,小女思家心切,不然就让我进去见见殿中之人?”
她偏头,显然已经猜到能住在谢谦寝殿的,应是女子。
杨江低头,殿下临走之前,只托他照顾好里面的女子,还将手令一同给了殿中女子,却丝毫不曾交代过一句沈小姐的事情。
他知里面之人是个不好惹的,真闹起矛盾来,他不知是要帮里面那位还是需顾及眼前这位有着太子妃之位的沈小姐。
杨江在纠结之时,身后殿门之内,悠悠传来女音:
“让她进来。”
杨江让开,沈知珉平静地推开门。
她早些时候便听闻过谢谦的外室魏渺。
此人在谢谦身侧常伴,也是他不惜力保的女子。
想及此,沈知珉实在是无法将那个杀人变态的谢谦同眼下专情的谢谦论为一人。
阿集被留在了外面,只沈知珉一人踏进大殿。
那高位上的位子正依一薄衣女子,裳滑至肩处,锁骨镶钻,红唇热烈。
身后于四名宫女,举扇、端水、递果,腿旁伏于两名宫女,垂眉捏腿。
这样的画面,让沈知珉想到了以前看的妖怪异录,画中魅女之景象,无骨缠柔,令人缥缈其中。
“好了,就站那吧,搅了人休息,还怪烦的。”
魏渺不看她,只细细含着葡萄,吐着葡籽,后,细细蹙眉,傲慢地看向沈知珉,面露不悦。
“魏姑娘,无意打搅,此番前来是需你手中手令一用。”
沈知珉不愿同人纠缠,特别还是谢谦的人。
魏渺挑眉,看着随意放在一旁的手令,掩嘴笑道:
“沈小姐,你可真好笑,这是殿下给我的,何故你要便得给你呢?”
沈知珉也不恼,她心平气和地看向这位开始就对她充满敌意的女子:
“魏姑娘又出不去,拿着这手令如同摆设,何不想想,殿下将这手令放在你这,是为何?”
魏渺因身份受限,被谢谦下令,只得行走于储宫之内,听了沈知珉的话,她眯眼,扫开宫女递来的水果,然然坐正。
“什么意思!”
沈知珉却没有继续回答她的话,只昂首淡笑,不语。
魏渺看着手令,有些不悦。
如此看来,这手令确实如同鸡毛般无用,可她又不甘心承认沈知珉所说的话。
谢谦如此做,是在试探她什么?
还是真的如他临走之前所言那般“相信她”才放在她这里的?!
魏渺忽觉危机感袭来,不得不正视眼前女子,竟如此轻易地挑拨了她与谢谦之间的关系?
“这样吧,殿下交于我之际,也并未曾言明其作用。沈小姐既然来了,不妨陪我在这空寂的院中走走,我便帮了沈小姐这个忙,回头殿下问起来我也好交代,如何?”
沈知珉看不懂魏渺的想法,若真是要等到谢谦回京,起码还等两三月余。
没法再等了。
守在殿门的杨江见两人身影双双出来,震惊一番,随后掩下疑惑表情,跟在她们不远处距离。
“魏姑娘很喜欢这里?”
沈知珉见她对周身的花草极为爱护。
“我倒不喜欢,只是殿下让我打理,岂能怠慢了它们?”
魏渺然然道,摸过那朵最为艳丽的花,被刮破了手指,血滴落在花瓣上,将那朵花染得更艳几分。
魏渺好似感觉不到痛,将手轻轻一抬,顺着血,一滴一滴落于那些开得艳丽极了的花上。
这样的以血喂养便是魏渺口中所说的不敢怠慢。
那一刻,沈知珉觉得,果然,能留在谢谦身边的人,定不是个正常人。
沈知珉压着胃内中翻滚的恶心,微微退了一步,屏住呼吸,隔断空气中飘漫的腥味。
“魏姑娘,我出宫确有急事,还请姑娘通融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