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啥意思?”
“我是……我是不敢相信,我没以为你对我……”
“对你怎样?”
顾平脸憋得通红,“我怕你只是因为喝酒,一时冲动……”
叶苏气得想掐他,“都说了我是酒壮怂人胆,你懂什么是酒壮怂人胆吗?”
酒精是催化,她只是借着酒劲干了些想干不敢干的事。可面对这块榆木疙瘩,叶苏懒得跟他讲,气急败坏道,“我就是亲你了,咋的?你不是也没躲吗?!”
顾平定定看着她,突然笑一声,“嗯。”
“嗯什么嗯?!”
“我本来就没想躲。”
叶苏眼睛睁大,也没觉得他的话有多撩人,可莫名腿就软了一下,就好像昨晚和他接吻的时候一样。
叶苏的视线无意识地落上他的唇,心跳倏然漏了一拍,慌忙移开视线。
明明没喝酒,可她竟然还想……亲他一下。
-
开业前三天照片被冲洗出来,有几张特意冲洗成彩色,贴在橱窗或挂在墙上,其余做成海报,放在门口。
这个年代的人从没见过这种阵仗,经过的人无不驻足停留。
有个学认字的小孩,把海报上的内容磕磕巴巴地念出来,“什么什么美丽。”
一个比他略大些的女孩在旁提醒,“笨,那俩字念‘邂逅’,‘邂逅美丽’!”
男孩点点头,继续念,“邂逅美丽,叶苏服装设计工作室开业……”
“笨死了,开业酬宾。”
“你别说我笨——开业七日内持宣传单入店消……”
“入店消费,一律打八折。”女孩一口气往下念,“新品上线,许你四季之美。”
男孩不服气,指着底下一个小字嚷嚷,“这个我认识,这个字念‘糖’。”
“你就知道吃。”
“……你讨厌!”
叶苏在旁看了一会儿,笑着走过来,“认字挺多嘛,小才女啊。”
小男孩一挺肚子,指着海报问,“我也认字,你看那个字是不是念‘糖’?”
叶苏笑着说,“确实念‘糖’,你们想不想吃糖?”
男孩使劲点头,女孩拍他一下,“笨蛋,妈妈说了,不能随便要别人的东西,万一她是坏人怎么办?”
叶苏憋笑看向女孩,冲她比出大拇指,“说的对,不能随便要陌生人的东西。”随即指着门上的招牌说,“我叫叶苏,是这家店的老板,九月四号开业,进店发糖,发完为止,到时候你可以带你妈妈过来。”
女孩先是意外,随即眼睛一转,“那你先给我们一张宣传单吧。”
“行,等着。”
叶苏转身进店,没一会儿就拿出三张宣传单递给她,“你俩合我眼缘,如果开业那天我能看见你们,就破例多给一块糖。”
男孩眼睛一亮,“真的?”
“真的。”
“说话算话!”
“一言为定。”
造势几天,效果可谓明显,九月四号这天,大红喜字和开业条幅同时挂上,喜气洋洋。
头天晚上叶苏回白沙村住,清晨,一辆小卡车如约驶来,车头贴着红喜,缀着大红绸堆成的花,车斗里满满都是鲜花。
叶苏梳着花苞头,穿一袭轻薄飘逸的水红色连衣裙,荷叶袖拢着纤纤玉指,简单的翻领趁着桃红满面。
村里的孩子跟车一路跑来,围着新郎新娘又笑又闹,日更最新完结文,在企恶裙八留意齐齐散散零四顾平给他们分了好些糖果。顾安和李小婉穿着饱和度略低的浅紫和灰粉,都是叶苏做的,三人站在一起颜色出奇得和谐。叶苏被她们簇拥上车,孩子们欢乐叫嚷,说她们是天上的仙女。
崔胜民点燃鞭炮,在震耳欲聋的“噼啪”声中,喜车穿过白沙村,一路向前。晴好的天,清冽的风,车窗外一路秋意,车窗内一室欢颜。
顾平在开车,却时不时瞥向一袭红衣的姑娘,直把叶苏看得脸热,告诉他“专心开车。”顾平点头答应,唇角是压不住的笑意。
正是社员出门上工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看到了这场景,1980年轿车极少,这样一辆花枝招展的小卡车就已足够扎眼,一时两人又成议论的焦点。
王彩霞也出来看热闹,自打白秀微顶替高考分数的事爆出来后,她臊得没脸,鲜少出门。可顾平是她以前打算说给白秀微的青年,刚又听说是挺阔绰的排场,她袖着胳膊走过来,隔在人群外翘脚看。
住她临墙的媳妇李大芬啧啧赞叹,“瞅瞅,顾铁匠可以啊,这排场。”
另一人道:“大芬婶,你是没见头阵子顾平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拉了一车好东西,我瞅着有电视机,有冰箱、洗衣机,啧啧啧,有钱,真有钱。”
“嚯,真舍得。”
一个男爷们嘿嘿笑两声,“我要是能娶上那么个漂亮媳妇,我也舍得花钱。”
“净吹牛,人家顾平这两年做买卖挣了不少,你有啥?再瞅瞅你那张糙脸,叶知青能看上你?”
“……”
车已经开远,王彩霞在翘着头在那儿看,越看越眼红。顾平自打干起个体户,她是一百个看不上,觉得说出去丢人。然而这会儿看这结婚的排场,又听说顾平为了娶那个姓叶的女知青,不仅亲自打制家具,还专门去滨城买家电,出手可真够阔绰,好像真挣了不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