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道:“嘴上积些德罢, 遇到这种事情,她也是苦命人罢了。”
“是。”倚霜说着,又看了菱歌一眼,道:“可要唤菱歌一起走?”
皇后叹了口气,道:“旧主子蒙难,她去照料也是人之常情,随她去吧。”
倚霜道了声“是”,便随着皇后一道离开了。
*
不多时候,孟太医便来了。他急得一头汗,俊秀的脸上满是豆大的汗珠,脸色惨败。
此时也顾不得什么悬丝诊脉,他赶忙将手指搭在宁贵妃的手腕上,眼底却一点点地暗下去,连嘴唇都有些干涩。
“孟太医,你不是说,本宫的胎像很稳吗?”霍初宁诘问道,话语却并不强硬,眼中满是哀求。
孟太医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他缓缓抬头看向霍初宁,道:“娘娘……这孩子……”
“孩子怎么了?”霍初宁苦苦望着他,道:“你不是说,会保我们母子平安的吗?”
孟太医跪下来,大拜道:“娘娘,龙胎已失,还请您万万保重身子啊!”
“你这庸医!”梁少衡恨得一脚将他踹在地上。
孟太医登时便呕出一口血来,道:“娘娘,臣实在不知是怎么回事……早起这脉象还是好好的啊!”
“你找死!”梁少衡道。
“还敢妄言!”陛下斥道:“来人啊!把孟赫言拖下去!关到大牢里,给朕好好的审!”
梁少衡跪下来,道:“请陛下把人交给臣,臣定将此事审个水落石出!”
陛下还未开口,便听得高起道:“陛下,此人还是交给宫正司来审吧。”
陛下道:“他是外臣,只怕于理不合。”
高起道:“此事是后宫中事,只怕会连累到许多宫人,由宫正司审最是便宜。更何况家丑不可外扬,这种事还是了断在宫闱之中吧。”
菱歌看着高起的脸色,只觉此事没有这么简单。
好端端地,霍初宁如何会失了孩子?孟太医又为何全不知情?而她为何又会被调入皇后宫中……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诡秘。
她想着,抬眸看向陆庭之,而他也正望着她。
菱歌冲着他微微颔首,他便会意。
话是要问他的,只是当务之急,是不能让孟太医落到高起手里去。
菱歌心中忖度着,看向霍初宁,低声提点道:“娘娘的意思呢?”
霍初宁此时已宛如失了魂魄,她眼神空落落地望着菱歌,好像一切都与她无关似的。
菱歌急了,正要再说,却听得陛下略一沉吟,道:“便依你所言吧。”
“可是陛下……”梁少衡不甘心。
高起幽幽道:“梁厂公,这次便不劳烦您了。”
菱歌眉头微蹙,看着高起那张阴沉的脸,只觉周身发寒。
他会借此做何文章,又会对孟太医如何穷凶极恶的施刑,她实在不敢想下去。如今,能勉强救上孟太医一救的,也就只有陆庭之了。
她看向他,朝着孟太医的方向使了个眼色。
陆庭之本不想多管这些事,可见她眉头蹙起,终是没忍住,道:“陛下,孟赫言是外臣,将他留在宫闱之中,让那些嬷嬷们去审,只怕不便。”
陛下倒没想到陆庭之会插手此事,看向他的眼神不觉多了一丝探究之意,道:“怎么,庭之也对这案子感兴趣?”
若能将此事归到锦衣卫,自然多了许多便宜,可他扫过霍时的脸,他正饶有兴味的看着这边,此人心思极阴毒,若将此事归到锦衣卫,就算他压着,霍时明里不敢,暗里也能使不少手段,便是防不胜防了。
陆庭之道:“臣并无此意。臣只是觉得此事交由东厂更为稳妥。”
高起笑着,眼底却是一阵恶寒,道:“陛下平素见陆大人和梁厂公不睦,如今奴才瞧着,倒并非如此。”
梁少衡看了陆庭之一眼,抿唇不语。
陛下淡淡道:“是啊,原来两位爱卿是心心相惜,倒是从前朕看错了。”
陆庭之道:“此事事关重大,若是梁厂公查不出什么,也不知该如何处置。”
梁少衡道:“陆大人原来在这里等我。大人放心,若我查不出什么,这东厂我也不必执掌了。”
高起森然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梁厂公此话可当真?”
梁少衡没看他,只是看着陛下,道:“陛下面前,臣不敢妄言。”
陛下大手一挥,道:“如此,此事便由东厂处置吧。”
孟太医认命的看了梁少衡一眼,缓缓闭上了眼睛。
菱歌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她隐隐觉得有人在看自己,可是一抬头,却并没有人。
陆庭之已避过身去,大步离开了。
她不敢再耽搁,忙和兜兰等人一道,陪着霍初宁回永宁殿去了。
*
服侍着霍初宁睡下,菱歌便借口要回趟坤宁宫中向皇后陈情,便出了永宁殿。
宫墙之外,陆庭之已久候多时了。
他抱着臂,见菱歌出来,方从阴影里走了出来,道:“说吧,找本官何事?”
菱歌向前一步,将他重新逼入阴影之中,道:“表兄倒是懂我的心,我只一个眼神,表兄便全明白了。表兄说,这算不算心有灵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