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
“柔昭,你身上披着的是沈仲祁的氅衣,你身上的气息也是他的,你昨夜也是栖歇在他的府邸上是不是?”张家泽眸底掺杂着一抹冷黯的光泽,唇畔噙着一抹极淡的冷笑,“你有了他,心里就没有皇兄的位置了,是不是?”
张晚霁显著地怔了一下,她觉得张家泽说句话非常奇怪,说不出的诡异。
张家泽俯眸下视,“哪怕发生这么危险的事情,也不愿意话与皇兄知,你连皇兄关心的机会的都不给,还将我推得越来越远。”
男人极具压迫感的气息,徐缓地喷薄在她的耳根处,“晚霁,我们之前不是这样的,但凡你发生了什么事,都会同我说,我永远都是你这边的,不会教你受半丝半毫的委屈。但我发觉,你现在将我推得越来越远了,纵使发生了这般大的事,都不愿同我说。”
张晚霁薄唇轻轻抿成了一条细线,有一些话她想要说,但囿于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只道:“皇兄应该朝前看,我永远是你的皇妹,我有自己的生活和人生,你也有自己的生活和人生。”
这句话,就像是泾渭分明的两条线,一下子将两个人划出了楚河汉界。
张家泽的眸色冷淡了下来。
张晚霁缓缓地抬眸看着他:“皇兄,有些话我之前已经说过了,现在也不想再重复。我现在在等沈将军,我们这样的话,被他见着了不好,我也不想让他产生误会。”
她以温韧且有力量声音说道:“所以,你可以松开我吗?”
张家泽眸色落入一抹昏晦,眸底的墨云沉沉,沉得仿佛挤出水来。
他道:“沈仲祁能够给你的,我都可以给你,他给不了你的,我一样可以给你。”
张晚霁很轻很轻地笑了一下,道:“皇兄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张家泽怔了一下,似乎没有预料到张晚霁会这般反问。
张晚霁慢慢地掰开张家泽桎梏在她腕骨上的大掌,淡声说道:“我想要的东西,皇兄给不了我。”
这一回,轮到张家泽笑了:“你想要什么,我给不了你?”
张晚霁道:“你明明不知道我到底想要什么,为何会信誓旦旦知道就一定能够给我我想要的东西呢?”
氛围变得沉默而僵滞。
张晚霁道:“我想要一个人,被他尊重对待,被他爱惜,被他倾听,被他接纳,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他能及时出现在我身边。这些事,沈仲祁都做到了。”
张晚霁转眸,回望张家泽:“皇兄,这些事情,你做到了吗?”
“跟你待在一起,你确实对我好,但慢慢地,我感受到了你的强势,你总是让我按照你为我铺得路去走,但凡我不遵从你的意见,你就要威胁我。”
「威胁」二字,俨如两枚冰棱,直直地扎入了听者的耳屏。
张晚霁能够明晰地觉知到张家泽的身躯,遽地僵硬了一下。
他俯眸注视她:“我有威胁你吗?”
“你没有吗?”
张晚霁慢慢地红了眼眶,“我逃婚的第二日,要去坤宁宫找母后帮忙,遇上了你,你是如何待我的,你可还记得?”
张家泽自然是记得的。
那一日,他吩咐幕僚砸冰,让张晚霁落水。
张家泽薄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细线,继续听张晚霁说道:“从前,我跟你待在一切,感到自在且快乐,但是现在,跟你相处在一起,我感受到了压力。”
甚至是,不开心。
张家泽眸瞳剧烈地震颤了一下,攥握住她的手的力道紧了一紧,仿佛要将她的手骨给掐碎。
但张晚霁仿佛感受不到疼楚似的,继续说道:“你知道吗,每次到这样的时刻,我都特别难过,我不明白我们之间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我对你开始有恐惧,只想逃离。你说会保护我,但真的做到了吗?昨夜文峄山将我掳掠走的时候,你人在何处呢?“
张家泽长久地注视了她一眼,“昨夜,文府外埋伏了我的幕僚,我在等待一个时机,才能将你救出去。”
张晚霁道:“你没有救我,救我的人是沈仲祁。”
张家泽眸眶晕染着一团浓重的情绪,揉不尽,散不开,他一错不错地凝视着张晚霁,道:“在你心里,彻底没有我的位置了,对吗?“
“我们是兄妹,只有兄妹之间的情谊。“张晚霁已经将话说得非常清楚了,也不想再说一些重复的话,”除此之外,再无别的可能。”
张家泽长久地看着她,“晚霁,我们不止是兄妹,我们也不是兄妹。“
最后一节话,俨如深冬里的碎雪,陡地砸在了张晚霁身上,她微微瞠住眸心,望着张家泽道:“你说什么?”
什么叫「我们也不是兄妹」?
把话说清楚。
张晚霁想要问清楚这句话,但张家泽已经松开了她,转身离开。
只不过,他转身离去之时,似乎是注意到了什么,偏眸一望,淡淡地一笑,道:“沈将军,别来无恙。“
这一声「沈将军」,一下子就让张晚霁的思绪归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