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之峋没走,给言笑拨去电话,然后当着徐承的面说:“活蹦乱跳的,没什么事。”
开了免提后的声音有些不一样,相似的是嘲讽的腔调:“那还挺可惜,本来我还想着多赔点钱给他的。”
提起钱,徐承想起了和解金一事,怒火降了些,等宴之峋挂断电话,马不停蹄地问:“你准备什么时候把钱打到我账户上?”
“急什么?”宴之峋不紧不慢地说,“我正准备告诉我哥,这事他会替我处理,要是他不想管,这不是还有宴院长?”
徐承脸色突然变得难看,宴之峋打了自己一顿后,为了平息舆论,宴瑞林拿了一笔赔偿金给他,恩威并施,警告他别再出现在宴之峋面前,要是被宴瑞林知道,他特地跑到桐楼找他儿子的麻烦……
徐承暗暗吸了口气,“我也没受什么伤,这次就算了,就别打扰你哥和宴院长了。”
正说着,有人路过,“宴医生,你在这里啊,刚才主任说明天晚上在印象城那家日料店办场庆功宴,你是主人公,让你务必出场。”
宴之峋不感兴趣,但也没拒绝。
第二天晚上七点,宴之峋作为科室最后一个人到场,刚坐下没多久,服务员领着几个人坐到他们隔壁那张长桌上,两处位置间只用小半截挂布遮挡。
他一个抬头,看见了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还是一身极简的穿搭,今天气温高,她这身卫衣裤看着倒也合适。
她身边还站着几个人,只有一张脸不是陌生的,他也还记得他的名字,周应淮,高中时暗恋过她的人。
言笑也在这时看过来,两个人的目光交错片刻,不约而同地挪开。
宴之峋思绪停滞了两秒,莫名有种不会只有他们这几个不速之客的预感,不过五分钟,挂着一条手臂的徐承进来,一脸意外地看向他,“好巧啊学弟,你怎么在这?”
装得挺像回事。
黄圣华注意力很快被吸引走,“宴医生,这位是?”
宴之峋没有要跟他介绍的意思,低下头看手机。
徐承充当了回自己的经纪人,“你好,我叫徐承,和宴医生是大学同学,毕业后一起在市一待过。”
“那确实是巧。”
黄圣华眼咕噜一转,“徐医生今晚一个人?”
徐承笑着点了点头。
黄圣华说:“那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加进来跟我一起。”
宴之峋手一顿,嗤笑一声,等着徐承装模作样的一句:“那我就打扰了。”
徐承正要坐下,视线突然偏了几度,定格在另一边正忙着点单的言笑身上,他没料到她也在,诧异万分,稍顿后叫了声:“言笑。”
言笑其实早就注意到了徐承的存在,但她没当回事,听见这么一声,才懒洋洋地抬起头,“这才多久没见,脸皮倒是厚了不少,不请自来蹭饭吃这事都干得出来了。”
徐承装作没听出她的潜台词,笑着同黄圣华他们介绍,“那位也是我认识的。”
黄圣华跟着笑了声,压低嗓音说:“那位我们也认识,在桐楼算大名人了。”
徐承:“既然都认识,不如两桌一起,一会有什么娱乐活动也热闹些。”
他这么诚恳地提议了句,加上科室几人原本就对言笑有些好奇,就没推拒,“我们没意见,得问他们的意思。”
周应淮把主导权抛给了言笑,“你觉得呢?”
宴之峋听了想笑,这人哪来的脸,姿态摆弄得和她男朋友一样,要知道她的正牌男友从始至终就只有自己一个,即便是ex带头的。
言笑反应平淡:“那就一起吧。”
饭后,徐承提议玩把“真心话”,见没人反对,他就拿起烧酒瓶,放在正中间转了几下,恰好转到宴之峋。
抽出来的问题是:【这辈子干过最恶毒的事】
小赵还记得宴之峋替自己值班的好,友善提醒道:“宴医生,不回答也没事,自罚三杯就行。”
宴之峋微微点头,正准备去倒酒,手机响了一声,是言笑发来的:【你晚上跟言出一起睡,喝太多酒可不行。】
宴之峋没回消息,把手缩了回去,一脸平静地说:“往溪流里吐口水。”
挺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离他最近的小赵最快反应过来,满脑子都是:就这?
宴之峋用平铺直叙的目光回应。
严格家教管束下的人格,再向往自我,也不会在冲破牢笼时将自己挤压得面目全非,这也是他们心里一条明确的鉴定线,划出了是非善恶,过分出格的事,只敢放在心里想想,至于更加歹毒的行为,连在脑海里成型的可能性都不曾有。
又过了几秒,所有人都反应过来了,以黄圣华为首齐齐露出了荒唐至极的反应,“宴医生,你该不会是骗我们的吧。”
旁人的不以为意,反倒加重了宴之峋心里的羞耻感,他拉直唇线,“随便你们信不信。”
第二轮还是同样的问题,转到了言笑那桌,瓶口指向一个男人,平头,瘦小,脸上坑坑洼洼的,半明半暗的光影下,看着像陨石坑。
手机又响了声,还是言笑发来的:【一会你好好听,就能明白他们刚才为什么那么笑话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