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礼的视线不自觉往上一落,觉得不礼貌,又迅速移开,淡声说:“我自己擦就行。”
霍蓁蓁没停,只应:“还是我来吧,毕竟是我第一次给人化出这么完美的妆容,得保护好。”
“哦……”
原来只是,保护她的“作品”,游礼眼底刹那闪过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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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组选手全部表演结束,台下等待的人早已疲惫不已。
终于等到宣布所有选手成绩的时刻,霍蓁蓁和临时约会四人并排起身,纷纷朝大屏上看。
排名是从第二十五倒序宣布的,每念出一个乐队的名字,候场区总会响起庆祝的欢呼,观众席也会有热烈的掌声。
其余一直没听见自己名字的乐队,随着晋级名额越来越少,紧张也不言而喻。
此时的临时约会正是如此。
主持人那边已经宣布到第十名,四人竖起耳朵,连呼吸也变得小心翼翼,生怕一点点动静就会错过重要的信息。
但又过去两个名次,仍然并没念出“临时约会”四个字。
十名开外的好几支乐队都是近两年新生代乐队中人气较高的,不用想也知道,十名之内的,必然都和破晓等级相当。
也是,流量和热度为王的网络时代,谁会因为一段三五分钟的表演,在意几个籍籍无名之辈呢?
台上的结果宣布还在继续,四人谁也没说话,却又默契地一起移开视线。
刚刚得到这个参赛机会那时有多热血澎湃,这会儿的四人就有多垂头丧气。
宣布的名次越来越高,观众席上的欢呼声也愈发热烈。
主持人拿过标注第六名的白色信封,拆开捧在手上,神秘兮兮透过指缝瞄一眼,接着说:“哇,接下来要宣布的这支乐队真的属于黑马类型了。”
“大家要不要先猜一猜是谁?”他故意紧闭双唇。
台下的声音七嘴八舌,有在喊自己喜欢的乐手名字的,有真的在猜测的,也有催促主持人的。
胃口吊得差不多,主持人才终于重新拿起话筒:“接下来是本场比赛的第六名,他们总计得到现场观众投出的二百三十五票,得到评委老师投出的四票……”
得到四票的队伍不算多,在听到这句时,四人都是心头一紧,又重新将视线集中过去。
霍蓁蓁同样紧张,紧咬着下唇不敢吱声。
这时又听见:“这支乐队总得分为二百七十五,乐队成员共四人,其中有一个女孩子,大家和我一起喊出他们的名字吧——”
“临时约会!”
主持人高昂的声音和后排几个举着临时约会条幅的乐迷一起传出。
电子大屏上,临时约会的logo和总得分一起出现在数字6之后。
分明已经尘埃落定,四人却有些不敢相信。
倒是霍蓁蓁先反应过来,她激动地举起双拳欢呼两声,发觉身边的人还愣愣站在原地,干脆伸手,一左一右牵起于格和游礼。
边激动地原地跳跃,边喊道:“第六,你们是第六!太棒了!”
片刻,回过神后的于格和付行简也跟着欢呼起来。
岳安眼眶红了红,终归还是爱面子,弯唇笑着掩饰眸底翻涌的情绪。
只有游礼仍然怔在原地。
他仰头去看被她紧紧握住的那只手,独属于她的温度在一点点顺着掌心朝他传递。
她晕上热泪,一双眼睛亮晶晶的,颊上笑意甜灿无比。
和五年前那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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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2019年10月,游礼刚刚结束军训,成为淮宁理工大学计算机专业的大一新生。
彼时的蓁蓁已经是淮宁美院艺术设计系大二的学生。
阴差阳错的一年里,游礼待在鹿溪一中复读。
学校仍是熟悉的教学楼、操场,街道上仍是熟悉的甜品店、书店。
同样的时间和地点,却再也不见蓁蓁的身影。
游礼只听一班其他同学说,她如愿去了想去的大学。
来到淮宁的一个多月,他也抽空去过美院几次,但茫茫人海,没有事先约定,偶遇并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的事情。
10月中下旬,各大高校陆续举办迎新晚会。
淮宁美院每年的迎新晚会,除了校内的表演者,还会邀请一些受欢迎的歌手或乐队到场,那一年受邀的就是当时已经小有名气的空白格乐队。
游礼和翟诺一起吃饭的时候,偶然听他提起这件事。
高中时候,大小晚会蓁蓁不是演出者就是主持人。
游礼猜想大学的情况应该也大同小异,抱着一丝侥幸心理,他提出和翟诺一起去美院。
后台表演者不算多,但寻遍视线可见的角落,也并没见蓁蓁的踪影。
美院礼堂又大,总共能容纳一千人,他站在台侧朝攒动的人头张望,但一眼又一眼,仍是没有想见的那个人。
几近失望之际,他叹了口气往身后的墙上一倚,懒洋洋掀着眼皮朝台上看。
此时是一个话剧节目,先登场的两个女孩子穿着同样的连衣裙和鞋子,梳着同样的发型。
唯一不同的是,靠右的那个脸上戴了面具。
左侧没戴面具的女孩先开口,说了长长一段台词。
游礼听得发晕,给翟诺发过信息后,已经转身准备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