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奴:晴天霹雳。
他整条鱼从头僵到尾巴,不敢置信,“什,什么,阿奴自己睡?”
长久以来都被人抱着睡,他似乎已经丧失了自己睡觉的能力,一听说师姐不抱着他睡,就有些慌了。
“对啊,你摸摸自己身上还冷吗。”
叶南玉嘴上叫他自己摸,实际却是长臂一抬,将鱼揽过来,抱在怀里摸了摸人鱼小手,脖子,鱼尾巴,确定都热乎乎的,才再度松开,平静道,“有异火在,你不会像以前一样体寒如冰,自己睡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阿奴还在怔愣中没回过神来,好一会儿才呆呆愣愣看向叶南玉,嘴巴一扁,眼里竟有些委屈,“真的让阿奴,阿奴一个鱼睡吗?”
叶南玉低头偷看鱼漂亮的大尾巴,没注意他的神情,就点了点头,“嗯,你都多大的鱼了,自己睡觉难道还害怕吗?”
阿奴抿了抿唇,忽而小声说,“可是阿奴真的怕黑呀。”
洞穴内两个门派的弟子早已竖起耳朵专心吃瓜。
这瓜她们是越吃越不明白,师姐和阿奴不是道侣吗?
道侣就应该一起睡啊,为什么阿奴身上不冷就不一起睡了?
以阿奴的性子,竟也没生气,还在说自己怕黑,为何,你道侣都不跟你睡了,你快发火啊!
不生气实在是太不像阿奴了。
“怕黑给你点两个蜡烛?”
叶南玉轻飘飘看了他一眼,提议道。
阿奴不说话了。
他心里有些不情愿,又不知道要如何说出口。
毕竟师姐说的没错,身上已经不冷了,可以一条鱼睡了。
一开始他要和师姐一起睡,不正是因为太冷了,而师姐身上很暖和很舒服吗?
鱼吸了吸鼻子,他可是最最贞洁的人鱼呢,分开睡好呀,分开睡,他还是一条贞洁鱼。
阿奴这般想着,点头时却颇有几分失魂落魄,以往一蹦三米远,如今都只能一小步一小步的跳回去,仿佛期待被谁叫住。
叶南玉翻遍了灵戒,没找到什么蜡烛,倒是玉清有一颗在夜间会发光的夜明珠,借给叶南玉用了。
她谢过玉清,将夜明珠放进屋子里,瞬间照亮漆黑的小木屋。
阿奴正坐在床沿上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什么。
叶南玉提醒他,“晚上早点睡,不然明天又起不来。”
阿奴是一条很爱赖床的小鱼,觉真的多,时常起不来,得她一直催促,有时候实在不想起,还会埋头在她怀里,撒娇让她也多睡会儿。
床上的人没动静,但叶南玉觉得他听见了,于是自行离开,在外面盘腿打坐。
她给别人的印象一直是实力出众,嘴巴毒说话难听不给人面子,所以也没啥人敢问她八卦,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虽然对吃瓜很渴望,但还是小命更重要。
叶南玉给木屋设了禁制,里面发出的声音外面听不见,也希望小鱼能在自己的私密空间里过得安心一些。
她在屋外默念心法,等再睁眼时,天已经亮了。
许多弟子早早起来活动,或闲聊或练剑。
叶南玉也随之起身,打开木门闪身进去。
“阿奴?还在睡吗,该起了。”
她轻轻唤,其实已经做好了阿奴还在睡觉的准备。
谁想竟得到了回应。
床上传来含含糊糊的声音,“嗯?要出发了吗?”
叶南玉惊讶,“今天怎么这么乖,醒的好早。”
她走过去,顺手揉了揉阿奴的脸颊,却在看见对方眼尾疑似发红时愣了愣。
“昨晚……你睡得好吗?”
叶南玉柔声询问。
阿奴睡的当然不好了,自己一条鱼在床脚委屈一晚上。
但这话他不想被师姐知道。
于是只是抬着一张苍白脆弱的小脸,咬了咬唇点头,“嗯,阿奴睡的很好。”
他说自己睡的好,但叶南玉总感觉不是那么回事儿。
视线在床榻上随意扫了扫,正好就扫到一抹白润颜色,她皱眉,抬手一翻,翻出一兜子珍珠来。
……
“你昨晚哭了?”
叶南玉沉声,脸色也严肃起来。
阿奴心跳几乎停了停,有些紧张,嘴唇微动,嗫嚅着不敢说话。
脸上忽然落下一只温热手掌,在他眼尾处擦了擦,声音听起来不大美妙,“为什么哭,又自己一个人想了什么?”
叶南玉算是看出来了,鱼是一条特别热爱胡思乱想的鱼,很多事情她明明是无意的,但鱼就是会暗搓搓一直想。
想着想着还把自己气到了,然后偷偷在一边委屈难过。
阿奴撇了撇嘴角,还是坚持,“阿奴没事,阿奴什么都没想。”
“没想你怎么哭了?”
叶南玉当然不信,这是一条最最口是心非的鱼。
“没哭。”
阿奴倔强着,小声嘟囔。
叶南玉捡起一颗莹润的珍珠递到他面前,“没哭为什么有这个。”
“没哭就不能有吗?”
叶南玉:……
好想打鱼。
她深深皱了皱眉,不理这句明显的胡话,只认真道,“你有什么不高兴的就和我说,不要自己憋在心里,晚上再偷偷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