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有冷水，很多。”沈清淮嗓音干净，没有迟疑果断说出口。他的眼眸格外清澈干净，似乎并不觉得在寒冷冬天洗冷水澡是一件错误且痛苦的事。
江离眨了眨眼，对自己方才的粗鲁和直觉拒绝感到愧疚。
沈清淮可能只是想用一下热水，结果却被她直接拒绝了，连让他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心中的愧疚几乎要将她淹没，江离小心翼翼地主动邀请，“我屋里有热水，很多热水，去我那里洗个热水澡吧。”
她没有道歉，也没有解释刚才的拒绝，只是小心牵着沈清淮湿漉漉的衣袖，微微晃了晃。
是在撒娇吧。
沈清淮垂下眼皮，漆黑的瞳孔略过一道亮光。
阿离在撒娇。
这道声音在耳边越来越响亮，几乎要占据他所有思考的空间。
沈清淮抿了抿唇，顺着女孩的力道点了点头。
湿漉漉的水滴在地上，形成一道滑溜溜的水路。
看到沈清淮点头同意，江离瞬间松了一口气，笑眯眯地松开手，待在门外等他把换洗衣服拿出来。
她没有注意到，在她松手时，沈清淮骤然失落的眸光。
屏风后的木桶里，冷水几乎要溢出来了。
沈清淮弯了弯眸子，指尖灵气萦绕着，接着，本就冰凉的水瞬间覆上了一层冰霜。
小二在这个房间也放了热水桶。
做生意的人哪有不聪明的。因为不知道他们的关系，所以在江离的房间放了两桶，在他的房间放了一桶。
这样既可以保证他们都有热水用，也能让他们万一一间房的话可以一起洗。
沈清淮盯着彻底凉下来的水，慢条斯理地笑了笑。
他随意挑了几件衣服，里衣和外衣都拿全了。
出门时，沈清淮特意看了眼铜镜中的自己。因为泡了冷水，身体正不受控制地发抖，冷水从身上滴下来，瞧着十分狼狈。
沈清淮却对自己这副模样十分满意。
如果可怜能让江离多看他一眼的话，他不介意一直可怜。
只要她能一直看着他，多看他，只看他。
-
江离努力让自己整个身子都泡进热水中，她缩进水中，只剩下自己的脑袋露在水面上。
而屏风之外，沈清淮正懒懒散散地摆弄着热水，哗啦啦的水声不间断地往她耳中钻。
江离伸手捂住耳朵，但是越紧张就会越关注什么，越关注耳朵就会越灵敏。水声延绵不绝地，就像在她耳边奏乐。
这也太折腾人了。
江离愁眉苦脸，努力让自己弄出的水声再小些。
不过片刻，江离就蹑手蹑脚地从水桶中起身，又轻手轻脚地拿过一旁的浴巾，把自己完全包裹起来。
三两下就把身上的水擦了个干净，江离也顾不得抹什么香膏了，火急火燎地拿过衣裳就往自己身上套。
只要她洗完了，两人之间这种尴尬的气氛应该就能散去不少吧。
江离心中祈祷，可千万不要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直到她穿好衣服，屏风外也只有哗啦啦的水声。
沈清淮一直没有出声。
江离瞬间松了口气。
她拢了拢衣服，开始慢悠悠地擦头发。
就在这时，沈清淮问她，“飞书过去的小师弟是林铭吗？”
什么飞书？什么小师弟？
江离懵了一瞬，接着灵光一闪反应过来，小声嘟囔，“是他，我这不是偷偷跑出来的吗，能用的人不多，也就林铭愿意瞒着师父他们帮我了。”
她正专心擦着头发，丝毫没有注意到话中的亲昵。
突然，呼啦一声水声，江离听到沈清淮在无辜地道歉，“一时大意，弄出了好多水，阿离可以帮我再倒一些水吗？”
“太麻烦的话就算了。虽然水少了有点冷，但是也能坚持的。”
江离：“......”
江离近乎咬牙切齿，“不，我帮师兄再添点水吧。”
他都这么说了，她这个让他被迫洗冷水澡的人还能怎么说！
江离闭着眼，举着一大盆热水，一点点搬进屏风另一侧。
因为水溢出了很多，地面有些滑，江离走得小心翼翼。
她根本不敢抬头看，只敢盯着自己的脚尖，一步步地往沈清淮方向挪。
终于，她走到了木桶前，怀中的水盆似乎轻了很多。
江离皱了皱眉，这时，沈清淮伸手从她怀里接了过去，“谢谢阿离，我来吧。”
泛着水汽的温热手掌一触及分，却生生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瞬间，那些疑惑也消失了，江离恨不得长出两条翅膀从屋里飞出去。
“不，不用谢！”她快速说完，接着就想直接离开。
“阿离！”沈清淮成功叫住了她。
江离背对着水桶中的人，耳垂又红又烫。
她对自己突如其来的害羞和拘谨感到诧异，为什么面对这样的沈清淮她会如此不正常......
没等她想明白，江离就听到沈清淮的请求。
“阿离，能帮我拿一条浴巾吗，放得太远我够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