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容回过神，眯着眼，往天上一瞧。
只见海天大亮，一下从黑夜变成白昼，蓝天白云，金碧的沙滩外是随风而涌动的黑海。
在徐容吃惊的目光间，丽娘打了个响指，晴朗的天空骤然乌云密布。
她伸出食指，轻轻一晃，空中电闪雷鸣，不一会儿，狂风大起，下起雨来。
冰凉的雨丝飘淋在徐容的脸上。
伸手一摸，是真的雨，不是幻觉。
丽娘又打了个响指，落下的雨顿时变成了雪。
没过多久，原本是盛夏的季节却大雪纷飞，渔村和沙滩很快就变成了一片银白。
远处的树林子被厚雪压住枝头，发出不堪负荷的咔嚓咔嚓脆响。
丽娘所展示的一切，是海神之力。
徐容突然想起了董七娘说的那句话：海神的血肉，凡人吃下可以起死回生，青春永驻。若妖吃了，则能继承神力，成为下一个海神。
村里那些变得貌美的村民，还有眼前这个拥有了海神之力的丽娘。
无需一言一语，徐容什么都明白了。
她以为自己会崩溃，以为自己会发疯，就像那日在海里一样。
但她没有，除了眼皮不停颤动，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落下的雪挂在她的眉上，眼睫上，她微张着唇，眨了眨眼，没有任何反应。
哀莫大于心死，原来是一切都痛到麻木了。
徐容骑在鱼上，穿着单薄的布衣，头上沾雪，盯着丽娘，喃喃的问：“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做？
徐容不明白丽娘为何要下如此狠手，甚至还想过，她娘是不是曾经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才引得丽娘如此反扑。
可徐容不知道的是，世上没有那么多巧合，有时候别人害你，不一定非要有个缘由。
就如丽娘此时说的：“因为她是海里最强的，而我是海里最弱的。”
徐容愣了，像听到世间最荒唐的话，不敢置信的跟着重复一遍：“……就因为她强你弱？”
就因为她强你弱……徐容满脸狰狞，瞪着丽娘暴呵出声：“所以你虐杀了她？！！”
第84章 冰封来临，人间炼狱
丽娘脸上的笑收了收。
尽管她努力克制，想要平静地开口：“哪怕水蛸一族如今为奴，可也有过强盛时期，但水灵芝一族生来就要为奴，从未有过自由。你问我为什么，我也想问为什么，天道要对我们如此不公！”
但说出口的话，还是能听出她心内强大的怨恨：
徐容抹了一把眼泪，不想在仇人面前示弱。
她吸了吸鼻子，努力镇定：“所以，你利用了天乌，让他去搅乱海洋，你就趁此机会，想要抢夺海神之力。”
丽娘并不否认，讥讽的笑了笑：“他蠢，以为打压了鲨族就能成为最强，却想不在这海里，海神才是真正的强者。我当初看见你就知道，海神一定会上岸，我等的就是那天。”
原来是这样，徐容明白了，但她也不完全明白：“你既已成了最强，为何又来纠缠我？”
这一回，丽娘不说了。
她闭了口，看着徐容笑，眼里是恶意：“谁知道呢。”
她不说，但徐容猜到了。
之前她施法救慕白时离渊说过，她体内的灵力只有一半。
也就是说，丽娘虽有了海神之力，却还不是真正的海神，因为还有一半海神之力在她这里。
所以，丽娘要重提她娘的事，就是为了激怒她，想让她留下来，掉入她的圈套。
徐容虽恨丽娘，也想为她娘报仇，但如果她真的一时冲动，掉入了丽娘的陷阱，那绝不是她娘希望看到的。
所以，徐容在弄清前因后果后，就不再理会丽娘，骑着大鱼扭头就走：“快回！”
她大喝一声，两条鱼分别驮着她和离渊，飞快地超前游去。
丽娘在后，冷笑一声：“你做了十几年的人，一点法术都不会，逃得掉吗？”
说罢，丽娘两手运转灵力，腾空而起，飞至高空，在一片雪白的天地间，她身上的红袍亮得刺眼。
丽娘手中捻诀，风起，雪落，云中似有黑龙狂啸。
那一刻，犹如人间炼狱。
下方黑海上，徐容和离渊顶着狂风暴雪飞速前行，离渊虽意识不清，但像是知道此时不对劲，下意识的用法力为二人升起结界，还在宽慰徐容：“阿容，莫怕，有我在，这风刮不着你。”
徐容看着前方茫茫大海，眼里满是焦愁。
突然，空中丽娘大喝一声：“冰封！”
她尖锐的嗓音传得老远，四周顿时冷得刺骨。
气温骤降，海岸边的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冰，更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徐容他们追来。
两条大鱼拼死狂奔，也抵不过冰来的速度，它们像是感觉到危机，嘴一张，发出一声怪叫。
那叫声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徐容咬了咬牙，看了离渊一眼，向大鱼施令：“保护好他，送回离家！”
说罢，徐容猛地推了离渊一把。
离渊从鱼身上坠落，掉入水中，砰的一声，黑色的鱼尾如一朵花瓣似的炸开。
两条大鱼猛地往水里一扎，潜水躲避。
徐容腾空一跃，脚下的海水瞬间结冰，她再落下时，人已踩在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