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表面待她亲厚恭敬,夜里却做这样的事,日后还能如何相处?
沈映鱼僵在原地等里面声响停下,才虚虚地吐出一口高悬的气。
过了良久,吹起寒冷的春风,她才惊觉后背出了一身的汗,软着腿悄悄地往房中走去。
……
自那日无意间听见,他在房中念着着自己名字,沈映鱼就恨不得收拾东西立即离开。
但因马上要秋闱,又担心影响到他。
到底是真心对待过的人,而且有关于沈府的所有物什,都湮灭在那场大火中。
她只有他了,而且还想要亲眼看见太子倒台,暂时离不开他。
但沈映鱼又不敢继续放任这样相处,不敢前去责问他,也不敢表现出来。
一时间脑中纠缠成了一个结,最后决定先暂且都压下,平素也尽量少与他过多接触。
幸而他不外出,后又整日都在房中温书,偶尔才会出来,给了她不少时间缓和。
白日的少年目光如常,态度又恭敬又温和,半分没有那夜的孟浪与大逆不道。
他不表露出来,沈映鱼自然不愿意主动提起这禁忌的事,表面上还是如常般做着慈孝。
那夜就像是她独自做的梦。
但她又是确确地听见了,根本无法当做一场初春的梦。
渐渐她开始反思自己,究竟是何处未做对。
或许等他秋闱归家后,她便可以慢慢替他相看知事的姑娘了。
这个念头一起,就如同扎了根的藤蔓,不断往上攀爬,难以根除。
春转夏回,墙角的鹅黄花儿败落,结出长条的瓜果,无人采撷掉落后糜烂在了土中,化作养分滋养着土根。
终于苏忱霁在家中磨了段时间,他才慢悠悠地收拾行囊,准备上盛都复考。
沈映鱼将他送至渡口,采露抱着吃食干粮紧跟其后。
“我不在家,你可要好生照顾自己?”他立在风口处,半敛眼睫,观眼前克制距离自己三步之遥的人。
吹逆了直裰宽大的袖摆,发出如破败风车运作的声响。
那日之后沈映鱼到现在,还是无法直面对他,尤其是受不了被这样柔情的眼神看着。
或许感觉与之前不同了,总觉得他目光中带着什么不寻常的情意。
她心中升起不自在,抬手拢了拢耳畔的发,如寻常般低声嘱咐几句。
苏忱霁不错眼地觑着她低垂的头。
鸦云堆砌的发全挽在头顶,云鬟发髻,露出一截白项,宛如桐溪府盛开的玉兰花。
“就只有这些话吗?”他嘴角噙着笑,问着,一眼不眨地盯着她的发髻。
他的话很轻,不知为何沈映鱼感觉头顶的目光就像是带着刺,密密麻麻地扎进血肉。
她本是有满腹的话,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了。
苏忱霁轻叹,也未再纠结,拿过采露手中的包裹,低言玩笑道:po文海 棠废文每,日更新Q裙4二贰尔吴九乙斯奇
裙裙四耳儿咡勿九一寺弃搜集本文上传“您千万要等我回来,可别让我回来寻不见人了。”
语罢他转身登上了船,立在甲板上,直面对着她莞尔地笑着。
沈映鱼目送着渡口的船渐渐远行,良久才收回视线,同采露一道回去。
苏忱霁一走,家中倏地阒静,平白多了几分苍凉意。
她本是想写信寄去盛都,但又不知如何下笔,只好将此事搁浅在一旁。
她不写信,但每月盛都倒是会有书信回来。
苏忱霁虽瞧着话不多,但给她的书信每次都有三四页,将自己的事无巨细都写在上面。
沈映鱼看完后每每都忍不住笑了笑,但又想起了那夜听见的事,又敛了笑,只将那些书信都收在匣子中锁着。
她开始一心把心思扑在作坊和铺子中。
金氏时不时地请沈映鱼前去做客,她不好推拒只得整装前去。
金氏未当官家夫人时是书香门第的嫡小姐,有的是满腹经纶,喜好设宴邀请贵夫人一起聊诗颂词。
摆开琼莛,赏菊宴中,凤凰振羽、绿云、西湖柳月、紫龙卧雪等满园名花,饶是在七月亦是开得异常荼蘼。
水榭中,烹煮花茶绿糕,三两身着富贵的夫人窕窕团坐其中。
沈映鱼是其中最年轻的夫人,但身边的忱哥儿却是年纪最大的。
这个时候那些夫人还不晓得,她是苏忱霁的假娘。
而沈映鱼为了方便,来晋中时便是打的寡妇称号。
众人只当沈映鱼生得早,都将她当做苏忱霁的生母。
“映娘每日在家中用的是什么脂粉膏子?怎生得这般娇嫩,就同我府上远房来的那表小姐一样娇嫩嫩的。”
讲话的是陈夫人,之前在铺子同许夫人争布匹的那位。
陈夫人向来喜雅,今日赏菊更加是将浑身往才气夫人方向装扮,梳着朝云近香髻,配着件靛青丁香暗纹褙子,水湖游鱼百褶裙,带着雅致的风情。
在场的几位夫人亦是一样,都铆足劲儿朝着新时的年轻打扮,但珍珠白膏敷面下依旧有岁月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