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过了很久以后,黄英才和江国北领了证。
江国北是黄英初恋,这件事黄熙雨当时不知道,但江宴承知道。
江宴承大她将近五岁,初中生的年龄,心思敏感细腻,受人挑拨,对黄英和黄熙雨表现出前所未有的抵触。
黄熙雨小心翼翼站在黄英旁边,黄英也没让她说类似于打招呼,要亲近的话。反而是江国北态度十分亲和,催促着江宴承先开口示好,做榜样。
但黄熙雨看得出来,当时的江宴承,已经感觉到烦了。
此后的一段时间里,他们默契得保持缄默。
那时候年龄很小,黄熙雨钝感力十足。她曾问过黄英,为什么哥哥从来不和她说话。
学校分为小学部和中学部,黄熙雨上三年级,江宴承上初二,放学时候偶尔能够遇到,他从来不抬头。
当时的黄英想了想,便教她道:“你想和他说话就说,不想说就算了。哥哥学习太累了,可能没看到你。”
黄英和江宴承同居后,江宴承的第一个生日,黄熙雨送了一串棒棒糖。
黄熙雨转学来半年多,认识了很多好朋友。每一个好朋友过生日,她都送两根棒棒糖。江宴承的生日,她还多送了两根。
那天是个周三。
她把棒棒糖递过去,江宴承没接。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黄熙雨觉得局势不妙,壮着胆子说:“哥哥,祝你生日快乐。”
她抬着头,沉默地等待回应。
其实在那个时候,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他们从未和平相处过,就连虚假的伪装,都未曾存在。
“谢谢。”他接过了糖,指骨分明的手指在她眼前停顿许久。
黄熙雨瞪大眼睛。
一股难以言说的喜悦涌上心头。
可也就是这一句,他转身离去。黄熙雨飞快地转过脑袋望着他背影,忽然他脚步一顿,清瘦身影在夕阳下似是蒙了层光。
“一起回吧。”他说。
“好!”
黄熙雨喜笑颜开,蹦蹦哒哒地向他跑去。
……
江宴承不是一开始就对黄熙雨好的,事实上,他的情绪阴晴不定,令人难以捉摸。
从他十三岁生日起,两人的关系有所缓和。
可是,每当家里出现过江家亲戚,哪怕只是出现很短的时间,江宴承的情绪也会受到很大变化。
随着时间的流逝,黄熙雨渐渐懂得了人言可畏,渐渐明白了在外人眼中成绩优异、品学兼优的江宴承,敏感且偏执。
后来,江宴承高考结束,考上南方一所优异学府。她因为高中学科过难而成绩下滑得厉害。
那个暑假江宴承回家,黄英便托他给黄熙雨代课。
对他来说很简单的物理数学,于黄熙雨而言晦涩难解。
不过她发现,江宴承变了许多,不仅是外在,还有心态。
从前的他秉承着中学生的名号,校服加身,人也冷漠,空有一副好皮囊却冷若冰霜。如今的他却是爱笑了。
笑起来整个人便如春风和煦,自然变好看了许多。
黄熙雨有时候会盯着他看许久。
……
对于曾经喜欢过江宴承一事,若不是黄英主动提及,黄熙雨都忘得差不多了。
江宴承的心情是阴晴不定的小孩儿脸,她从惧怕到接受再到如今避之不及。
游也是从始至终地好,他的好不遗余力,他的好光芒万丈。
“我从来没遇到过像他这样的男生,可能对方家庭条件过于优越,所以他无论做什么,看起来都是毫不费力的样子。”黄熙雨像是和朋友诉说心事一样侃侃而谈,其实这些话她想说很久了,“永远都是云淡风轻,和他在一起,心情都变好了,而且他长得很好看,在学校很有名。”
黄英唇角翘起:“有照片吗?”
“没有。”黄熙雨想了想,对黄英说,“我没拍。”
“下次拍一张给我看。”
黄熙雨稍顿:“你想看?”
黄英佯装无意,只说:“好奇。”
黄熙雨想说你如果真的想看干脆见一面,但转念一想,这行为太超前了。
“妈,你觉得女孩子多少岁结婚比较好?”
黄英说:“肯定是不早不晚的好,三十岁左右。”
黄熙雨觉得三十岁很遥远:“是吗?”
“二十岁到三十岁正是一个人成长的重要时期,这段时期里变动很大,把恋爱放后,主要精力放在自己经济独立、思想独立方面。”
黄熙雨认同:“妈,我想读研。”
“读啊。”黄英赞叹,“研究生好。”
“那我明年咨询考研班。”
“过段时间老太太过生日,你去咨询一下你表哥,我听人说他现在在培训机构做讲师。”
黄熙雨诧异:“你连这都知道?”
黄英说:“只要是能帮到你的,我都得上心。”
黄英再婚以后,在一家中介公司做后勤工作,工资不高,时间充裕。去年年满五十,今年已经退休了。
黄英一直觉得自己时运不济,尤其是离婚后陈建业事业风生水起,而她却把两人的女儿带在身边,还改了姓。
大部分女人都不会在意孩子的姓氏,黄熙雨姓谁名谁,都是她唯一的女儿,她对女儿的爱意不会减少。但对于大多数男人来讲,姓氏等同于香火,甚至在某些时候高于血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