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仿佛受惊的兔子一样,在她的视线里颤抖了一下。
没有上回的狼狈,付丽云梳洗整齐,模样比上回更标志了些,就是眼下看上去很憔悴,嘴唇也泛白。
其他人竟都没认出付丽云来。
正要与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付丽云一个转身,踉跄地转跑到余鱼前面来挡住几人的去路。
“余少,您还记得我么……”
付丽云涨红着脸问,余鱼只是看着她,六子等人也眯起眼睛看向她。
余鱼没有动静,他们也就没说话,都等着余鱼开口呢。
只是余鱼一眼不发地盯着付丽云看,就在付丽云感到无所适从,不知该怎么开口的时候,余鱼说话了:“我记得你,回去之后,上次那人没找你麻烦吧?”
付丽云惊讶地看向余鱼,却见余鱼朝她露出一个和气的笑。
付丽云只感觉一股暖流流向自己的心间,她已经弯下去的腰,仿佛被一股力量托着又站直了。
“余少,我想找您帮忙……我联系不到我丈夫了。”
“我找了你很久了,但我看您一直都不在店子里,所以我一直在街上转……”
付丽云用那种哀求又感激的眼神望着余鱼,又还带着点孤注一掷的勇气。
就好像余鱼是她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是她的救世主似的。
余鱼盯着付丽云看了一会儿。
然后对付丽云说:“到我那儿说吧,别在大街上说,挡路了。”
*
回到三层小楼,余鱼开了自己休息室的门请付丽云进去。
在听完付丽云说完她丈夫的事儿之后,余鱼起身给付丽云递了杯茶过去。
“抛开你丈夫的事不谈,我问问你,你是怎么想到找我帮忙的呢?”
付丽云端着那杯茶有点紧张,却又不敢太用力捏纸杯。
“没有……我就觉得,您总有办法。”
余鱼发出了一声疑惑的“哈?”
付丽云说:“我觉得您总有办法,我不知道……”
“我跟我丈夫说了,我想让他跟着您做事……但他惹了大麻烦,也不是惹了大麻烦,是被人坑骗了,我恨我自己没办法,没本事……”
付丽云咬着唇,落着自己也讨厌的眼泪。
她低伏下去的身子流露出一种强烈的不甘心和无可奈何。
她不得不向命运低头的,哪怕知道找余鱼帮忙,余鱼帮她的概率可能微乎其微,她也还是找了过来。
余鱼是她在西街看到的第一个“英雄”,她没有能力,却还有点勇气。
也许……有奇迹发生呢?
“我不会死缠烂打的,我就是觉得您会想办法,要是您愿意帮忙,以后让我两口子为您做什么都行……我是在是没办法了,您要是拒绝,我现在就走,我已经很感激您了,您上次救了我。”
她的努力中搀着几分笨拙,慌张中还带着几分希冀。
余鱼忽然想帮她。她看她的眼神,太像在看英雄了。
这种微弱又渺小的信念,令余鱼看到了她从未看到过的东西,像是很强烈的生命力。
“好啊。”余鱼和气地说。
“我帮你找你丈夫。”
“以后你和你丈夫就留在我这儿做事吧。”
她也没有露出不合时宜的倨傲,而只是清清淡淡地商量。
那张清秀的脸上透出几分和这窗户里透出来的夕色不同的新鲜晨气,付丽云呆住了。
“真的么?我可以的,我当然肯为您做事……”
“只是我没什么本事,我也……”
余鱼抬手打断了付丽云接下来的话,付丽云噤了声。
她好像有一股决断的虎气,可又偏生令人感到适宜。
“你先喝茶。”
余鱼对付丽云这么道。
单这么一句话,便忽然抚平了付丽云身上所有的焦虑难言,一瞬间心安了。
*
三天后,带着帽子坐在某家快餐馆里,在那老赖老板楼下蹲守的陈海封,忽然看到一只带着乱七八糟的戒指的手,穿过他帽檐遮挡的盲区,顺到他的视线里,敲了敲他面前的桌面。
“陈海封,是你吧。”
陈海封抬起头来,只看到一头黄毛,穿着灰蓝色T恤的家伙,正冲他露出一个了然的笑。
陈海封眼神一变,身上的敌意就如同猫竖起的尾巴,让人感觉到危险。
“你是谁?”
黄毛说:“你不是要找刘闽南么?在这里等不到了。”
陈海封越看越觉得黄毛眼熟,忽然想起,这人是那次柜台后面站着的人。
“你认识刘闽南?”陈海封语气缓和了一些,可也还是警惕。
黄毛摇摇头:“我不认识,但是人我知道在哪,你和我走吧。”
“在警察局?”
黄毛嗤笑一声:“什么警察局?警察对那种有背景的赖子能管?”
“是我大哥给你抓的人。”
陈海封一愣,随即想到什么似的:“你老大叫……?”
“你不是见过么?上次救你老婆的,就是我大哥。”
*
刘闽南正要收拾行李去火车站的,便在去的路上被一群面色不善的人给围住了。
“刘闽南是吧?”为首的火箭头一把取下他的帽子和口罩,然后盯着手里的照片,对了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