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吴曜将军打过,能配合。”
嘉宁公主的帐篷离鸿胪寺丞这里有一段距离,姜玥快步赶来,一眼看到吴曜在其中,随即启唇扬声道。
场内众人一同望向她,目光各异,怀疑的居多。
吴曜活络筋骨般绕了手腕:“手都痒了,怎么才来?”言下之意,两人确实打过。
“昭明郡主来了,那正好,正正好。”
登记报名的鸿胪寺丞正是那日为黛梦公主争取,让她们能够进入秋山马场的那位,“下官有幸,也远远地见过昭明郡主与黛梦公主赛马的英姿,当真是飒爽夺目啊。”
他眉开眼笑,把姜玥与吴曜的名字填下去。
剩下两位轮替,既然都没有彼此默契的郎君女郎,庞殊胜一锤定音:“抽签吧,抽到最短的上。”
女郎里,大理寺少卿郑铎家的二娘子郑晴雪抽中了。
男子人数多,抽签耽搁了好一会儿都没好。
郑晴雪拉着姜玥,“郡主,要不我们先去换一身轻便的骑装?”庞殊胜穿了一身朱红劲装,比她们的襦裙方便。
“也好。”姜玥点点头,跟着郑晴雪走了。
施纯是吴曜麾下的士兵,他抽到了一根短竹签。
他与在场大多数人比对了,没有人比他的短。
施纯咧嘴一笑,就要上场,听得一道温和清朗的声音提醒他,“兄台稍等,我还没有抽。”
施纯转头朝着声音源头看。
男子面目清俊,气度沉静,一身玛瑙灰圆领袍,平整干净得不染纤尘,定然是个文官。
施纯自信地比出手中竹签,“那你快点抽。”
男子伸手,掌心带着疤痕,伸入蒙了布的签筒里,质地柔软的阔袖有一半被挤在外面,片刻后,举出了一根竹签。
竹签只有拇指长短。
堪堪比自己手中的那只短一点点。
施纯傻眼。
“要不然我替你去比?”施纯上下打量,男子个头是挺高的,可没他壮硕,“兄弟,你上场了经不起冲撞啊。”
“阁下好意,心领了。”男人温和地拒绝了他。
姜玥在帐篷里换上了淡紫色骑装,去到马厩挑选马匹。
罗挲皇子与使臣就站在马厩旁,一双鹰眼锁在她身上,说了一句话。姜玥不予理会,使臣解释:“罗挲皇子问郡主要不要把马换成驴子,避免场上冲撞,摔伤了贵体。”
怕是担心摔坏了她这张脸。
姜玥挑了一批最顺眼的棕毛马,骑上试了两圈,说了句话后,径直越过罗挲皇子与使臣走了。
“她说什么?”罗挲皇子问使臣。
“郡主说……说”使臣委婉着措辞,“大暐朝的女郎,无论是青春少艾,还是七老八十,你谁也别想娶回去。”
罗挲皇子不气反笑,有点脾气的美人,才有意思。
马球赛即将开场。
熏风自南来,叫人脸上更觉黏腻沉闷。
姜玥骑在马上,梭巡左右两侧高台,只见张恕,不见沈徵。再看嘉宁公主,她脑袋都快探出帐外,满脸写着担心。
姜玥朝她挥挥手,做了个口型:“不怕。”
铜锣“哐”一声敲响。
马背判罚使的右手紧握一只象牙白木球,在两道垩灰细线构成的中轴线上,将滚圆滚圆的马球投掷而出。
白球极快地滚地。
霎时场上所有马匹仿佛同食一槽,聚拢而去,看不清是谁,但有人将马球挑出,击打往右方。
白球蹿远,在草坪上前进一段距离。
庞殊胜追过去,与鄂仑国的女郎不分先后,袁唯乐越过她到前头远处,姜玥与吴曜散开在两侧防守。
白球划过一道极长的线。
姜玥别过马头,贴着要来干扰的鄂仑国男子,袁唯乐猛地挥臂,细长马球杆划过半圈弧线,白球射向鄂仑国洞门。
最近的鄂仑国男子阻挡不及。
草地判球使挥动红旗,大暐朝拿下第一球。
场内欢呼声如浪翻腾。
姜玥松了马球杆,杆上套着皮索吊在手腕,以防脱手。她用手背抹了抹额上的细汗,又往看台上看,他不在那里。
吴曜骑马来到她身侧,“不在看台,别看了。”
“将军知道我在看谁?”姜玥惊异,静了片刻,复又小声问他:“那将军知道他人在哪儿吗?”
吴曜脸色奇异,带了丝兴味:“你竟然不知道?”
姜玥还要再问,马背判罚使鸣哨,将要发出新一球。
两人速速赶去。
铜壶刻漏的刻度,一点一滴地显露出来。
赛场上人马来来往往,姜玥一身骑装跑得满背是汗,贴在身上好不难受,但也比不得她心中焦灼。
他们的领先优势只维持了两球。
自新一球后,鄂仑国的马球队仿佛摸清了他们的实力与优缺,场面越打越胶着,马匹间冲撞争抢也愈发激烈。
上一球争抢时,袁唯乐被挤,连人带马栽了一跟头。
在大暐朝的马球赛里,适度冲撞是被允许的。
两方进球数量渐渐追评,六球对六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