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季朝到孟朝的变更,仅是流了十几人的血。
民间喧嚣一阵后,发现日子照常过,并没有动乱,于是对孟楚瑶登基一事的讨论又归于油盐酱醋中。
·
对于楚迎来说则有点苦闷了,登基当日,他被楚瑶送往宫外的一处私宅中,她说过段时日会以楚迎的身份迎他入宫。
距离离宫,他已经半月未见到楚瑶,此处是楚瑶名下的宅院,庭院幽深,吃穿用度不逊于宫中,可夜夜独守空房,实在折磨。
此前“季凛云”这个身份还有用时,他每日困在飞霜殿,哪也不能去,就连见到的人也只有楚瑶而已。
可他不觉寂寞,也不觉无聊。只因唯有楚瑶能见到他,这也意味着用喝药,用膳之事也必须楚瑶亲自“服侍”才行。
是以楚瑶即便再繁忙,也会赶在用膳前回到飞霜殿。
头两天,她们还能睡午膳过后,午歇一会,虽然后来政务繁忙,楚瑶匆忙用完午膳,需得马不停蹄离开,处理政务。
即便如此,她们也能午膳,晚膳,睡前聊一会,还有白日起床,为了让楚瑶多睡会,他来服侍她净面着衣。
这些时光短暂,却弥足珍贵,因为他知道到了时间,楚瑶一定会回来,他的等待不会落空。
可如今他已经十五日没见到楚瑶了,连相互沟通的信件也不再互传。
越来越思念楚瑶,整日睡不好,偌大的宅邸也没心思游览,只每日呆在房内。
白日里趴在窗台上,看着皇宫的方向发呆,入夜天黑了,他也懒得点燃烛火,反正也等不到盼望的人,只躺在榻上,睁着眼睛到天明。
楚迎从左边翻去右边,初离宫的五日,他想念她太甚,每时每刻写信给她,不是一日一封,而是早中晚都写一封,让桃月送信到楚瑶手中。
桃月再带回楚瑶的回信,回信内容不多,但都一一仔细回复他。
几天后,桃月为难地告诉他,皇后忙得连菜都吃不上几口,时常中途跑去处理事物。
如此忙碌的情况,还要抽出时间阅读他三四页的信纸,再仔细回信。
楚迎看着楚瑶的回信,默了默,很快写完一封,让桃月送去宫中,他说这是最后一封信了。
信中他让楚瑶多吃点饭菜,并让她寄几件衣裳,以解相思,他会乖乖等她接他。
自搬来这间宅院里,他偶有累睡的时候,也会突然惊醒,摸着空荡荡的枕边,陷入怅惘。
他至今会在早朝前的一刻钟醒来,想要服侍楚瑶穿衣上朝,却发现他在宫外。
他嗅了嗅怀中的衣裳,过去十日,衣裳早已没了楚瑶的气息,他今日写信恳求楚瑶再几件衣裳,然而并没有回信。
他埋进衣裳里,泪水簌簌而落,融进布料中。
伤神中他隐隐听见熟悉的脚步声,这样的错觉他已经产生了好多次,每次都会跑到院中,却只有讥笑他痴心妄想的风吹树梢声。
还有与他同样孤独的明月,漠然地低头看着他。
他太过思念楚瑶,又一次产生了幻觉。
今日他提不起力气去追那幻觉,他正伤心楚瑶连几件旧衣都肯给他。
他想自己为什么不易容成侍卫,亦或是太监,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为什么要乖乖听楚瑶的话,离宫等她。
又想起楚瑶说要将他金屋藏娇,会不会那时并不是戏言,她真的要将自己一辈子困在这间宅子里,无望地等着她许久临幸一次。
越想越偏激,他打定主意现在就入宫。
刚坐起身,门被推开,发出谨小慎微,缓慢而长久的咿呀声。
有人跨过门槛,门又被小心翼翼的关上。
极其轻微的脚步声,先是脚后跟着地,慢慢是脚心到脚掌。
可他偏偏从这放慢的步调中,认出来着是谁。
·
孟楚瑶下朝后收到来信,手头的事情也安排妥当,是时候接他回宫,于是信中的请求她没有理,也没有回信。
决定等今日忙完,夜里接他回宫,给他一个惊喜,衣裳哪有她本人熨帖。
忙碌至夜深,才批阅完堆积如山的奏章,坐上低调的马车,赶去私宅。
二十日之后登基大典,后宫立皇夫一事也要提上日程了。她将楚迎的身份安在同姓的官员名下,认作义子。
如此他嫁给她,做皇夫也能说得上名号。
抵达楚迎居住的院子,她见屋内并未燃灯,应是已经睡下,天色不早。
她有些犹豫,不如在这里睡一夜,明日的早朝称病不去也可以,反正事情已处理的差不多,朝廷上下也都安稳下来,下去一日不上朝也无事。
于是更改立即带楚迎入宫的打算,悄悄潜入房中,睡一夜,天亮等他醒来,发现她就在身边,也不失为惊喜一件。
哪知门刚关上,身上一紧,被人牢牢抱住。
“我以为是听错了,原来你真的来了。”
她放松因惊吓绷紧的身体,回抱住他,“好想你。”
身体腾空,她默契两脚缠腰,就这么挂在楚迎身上,进了里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