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谢折脸上不信的神色太过浓厚,虞枝轻叹一口气,而后伸出了胳膊。
谢折不明所以地看着虞枝。
虞枝则是抬手将袖子往上捞了捞,露出了一截纤细修长的手腕。
谢折的喉结上下滚了滚,他身子微微后仰,耳尖也有些发红,“你这是做什么。”
虞枝颇有些奇怪地看了谢折一眼,而后开口催促道,“你仔细看。”
谢折这才将有些颤颤的眸光重新落在了虞枝那截白皙的手臂上。
等到谢折看清虞枝小臂上,那若隐若现的纹路时,眼睛瞪圆了些,“这是……”
那是与妖落契后,身为人牢才会有的印记。
谢折脸色微微有些发白,他突然伸手,攥住了虞枝的手腕,“你和什么人落契了?为何会成为禁锢旁人的牢笼。”
虞枝被谢折抓得有些疼,她从谢折手中抽回胳膊,揉了揉有些发红的手腕,满脸疑惑,“这契约于我,又没什么碍事的,反倒给我自个儿的性命加了一层保障,有什么要不高兴的。”
谢折抿了抿唇,他看起来也不知是生气多些还是难过多些。
好看的眼睛直勾勾地将虞枝盯着,“落契一事,意味着两人骨血相容。这样看来,阿枝,与你落契那妖并不靠谱,竟是叫你自个儿出来冒险。”
虞枝摆了摆手,她理好了衣裳,抬眸看向谢折道,“我并不知晓与我落契的人是谁。”
谢折脸上的神色微微有些僵硬,他看着面前的人,满脸的不解,“怎么会这样?”
虞枝摇了摇头,她缓缓吐出一口气,“这落契印记,打我出生起便有了。无论你信不信,我出生后发生的事情,只要不是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我都是知晓的,可在我的记忆中,并未有过与妖修落契的过往。”
“不过这于我也没什么害处,按照老头儿的说法,有这一层在,当我有生命危险的时候,落契的另一方,定是会出现相助,除非对方身死,不然我都会好端端地活着。”虞枝抖了抖衣袖,她看向谢折,脸上带笑,“这于我而言,不是好事难不成还能是坏事。”
可谢折看起来,却是比虞枝要较真些,“可你不想知晓,与你结契之人,究竟是什么人吗?”
虞枝垂着眼,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过了许久,她才笑着吐出一口气,而后轻轻摇了摇头,“这世上没有答案的事情多了去了,我总不能事事都要去问个为什么,更何况,我身上的疑团也不止这一件,若是我的时间都用在去寻找答案上去了,那不是旁的事情,我都做不成了?”
谢折看向面前的人,过了许久,他才开口问道,“你想做些什么?”
虞枝又笑了一声,她已经将自己收拾齐整,站起身来,听到谢折的问题,眸光落在了谢折身上,而后侧了侧身,她原先的佩剑虽是已经残破了,剑鞘却仍是挂在腰间的,“自然是要当天下第一剑修。”
“虽说现在还未拿到一把好剑,但若只是去查探一番酆城的事情,应当也用不上剑。”
“我与你一路去。”谢折同样站起了身。
虞枝看向谢折,正要开口拒绝时,却听面前的少年语速极快道,“闻人祝的模样,显然与龙族有些关系,我身为龙族少主,自是要弄明白其中原因。所以我同你一路,你无须觉得麻烦到我了。”
“更何况,我唤你一声小师姐,跟着你去查探这些事情,本就是我该做的。”
饶是谢折这样说,虞枝仍旧有些迟疑。
谢折怎么说也是龙族少主,若是跟着她有什么磕绊,到时候,虞枝也不该如何同龙族交代。
许是看出了虞枝眼眸中的顾虑,谢折又开口道,“阿折,你有保命的法子,我自然也有的。”
“我为龙族少主,若是遇上什么都会丧命,不若出生时就夭折了。”
眼瞧着谢折越说越显得离谱,虞枝摆了摆手,“行了行了,你与我一路便是了,做什么要说这些诅咒自个儿的话。”
听虞枝应了下来,谢折这才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乖巧了许多。
只是动身前,谢折仍是有些要做的,他在顾大娘处留下了一封信,拜托顾大娘,若是有同他一般年纪的少年来寻自己,便将这信交给他。
白日里回到酆城外,虞枝才发觉,这座城池的城内,与城外,似是被割裂了一半。
乍看上去,颇有几分格格不入的意味。
谢折绕着城楼走了两圈,回到虞枝身侧时,眉心紧皱,“上次是夜里,我着急破阵救你,并未去留意,究竟是什么阵法,可是方才绕了一圈,并未发现什么阵石。”
虞枝眸光闪了闪。
没有阵石,也就是说,起初困住她,叫她使不出术法,无法操纵灵气的,不是寻常的阵法。
可若不是寻常阵法,那又是什么呢。
谢折抬手于墙根几处点了点,“虽没有发现阵法,却是发现了三四处不寻常的地方。”
虞枝闻言抬脚走了过去,谢折所说的那几处地方,泥土的颜色泛着黑色。
而以那黑色为中心,往外一肘的距离里,野草皆是焦枯状。
那使泥土泛黑的东西,不是有毒,便是含有魔气。
虞枝蹲下身去,抬手用短刃在那团泛着黑的泥土上拨弄两下。
随着她的动作,似有一团黑雾升腾而起,而后消散在了两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