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
罗锦言顿时明白了，十万军在湖北起事，湖北的官员活着逃回来，也永无起用之日，秦珏这一招不但恶心了秦牧，也断了杨善宗的一条臂膀。杨善宗只能动用他所有的人脉和财力，把高蕴顶了上去。
罗锦言苦笑：“怕是杨善宗和高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高蕴会在短短几年之内坐上首辅大臣的位子。”
秦珏笑道：“你还记得当日庄渊不同意常一凡进礼部的事吗？这就是霍阁老与庄渊达成的协议。庄渊想要全身而退，可是他也让霍阁老放弃首辅之位。”
这件事罗锦言想到了，庄渊心胸狭隘，为人刚愎，他和霍英面和心不和十几年，到如今他不得不致仕了，又怎会眼睁睁看着霍英坐上那个位子呢。
他不让自己的孙女婿常一凡进礼部，同时也阻住了霍星进刑部的路。
罗锦言哈哈大笑，她还真没有看错庄渊。她道：“霍阁老是聪明人，便答应下来，先是祸水东引，和庄渊一起抛出了韩前楚，让韩前楚既成了众矢之的，又被在湖南抗击十万军的尹宸忌恨，然后以赵极的xing子……不只是赵极，历朝历代的君王都不想看到没有党争的内阁。庄渊走了，霍英让贤，内阁便是以韩前楚最大，韩前楚是出名的刺头儿，赵极也不想看到这个局面，所以他提拔了根基最浅的高蕴。”
秦珏拍拍她的脑袋，说道：“这件事就是这样，你别怪我没有提前告诉你高蕴与杨善忠的关系，我见你每次提到杨善忠时总会qíng绪低落，这才没有对你说，我不想让这些不相gān的人影响到你，再说他们这些破事，我听着都嫌膈应，当然也就不想说给你听了。我和你在一起时，只想风花雪月，别的什么也不想。”
第八二三章 生恩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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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两天，立chūn的娘提了四色礼，去了铁锅胡同找常贵媳妇。常贵媳妇之前也只见过立chūn娘一回，见她突然来了，还带着礼品，心里有些吃惊。
立chūn娘和常贵媳妇东拉西扯，好半天才说到正题：“刚才我进胡同的时候，刚好遇到了林管事，哎哟，那可真是年青有为啊，听说他们家给大奶奶娘家那边做了两代陪房了，啧啧，整个九芝胡同也没有这么有脸面的了，难怪大爷也对他高看一眼呢。”
常贵媳妇登时明白立chūn娘的想法了，这女人当年狠心把立chūn卖给人牙子，后来又要卖另一个女儿时，在人牙子那里才知道立chūn不但就卖到京城，而且还是秦家大奶奶身边的体己大丫鬟，她便跑上门来找女儿，又是哭又是闹，倒像是当年她把女儿卖给人牙子，都是为了女儿着想似的。
即使找回立chūn，她平时也没有对立chūn问寒问暖，但每到九芝胡同发月例的日子，她准时上门要银子，若是立chūn恰好不在，她便站到大门口，扯着她和后夫生的几个孩子见人就哭诉，说立chūn跟在大奶奶身边穿金戴银，她这个当娘的日子有多难熬。
如今立chūn已经是一等大丫鬟了，早就到了该放出去的年龄，当年她和雨水、谷雨、chūn分，都是常贵从人牙子处买来的，她们四个后来都做了一等或二等的大丫鬟。可另外三个早在十七八岁时，府里的、庄子里的，但凡是觉得自己有几分体面，又有适龄儿子的人家，都会想方设法来求罗锦言给恩典，如今这三个虽然还没有放出去，可是都已经定了亲，明年这个时候也就风风光光地嫁出去了。
只有立chūn无人问津。谁都知道立chūn现在的身份，和当年的夏至差不多，夏至成亲时，大爷赏了九芝胡同附近的一座宅子，大奶奶更是给她置办了三十六抬的嫁妆，比起大户人家的小姐也不差。
若是立chūn成亲，即使比不上夏至，嫁妆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可是谁让她有那么一个娘呢，立chūn不但要养活她娘，还要养活她的后老子和一堆弟妹，有这样的娘家，就算陪嫁再丰厚，早晚也给吸gān了。
听立chūn娘提到林丛，常贵媳妇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林丛是林总管的独生儿子，论起身家，就连管三平也比不上他们家。难怪立chūn娘上门示好，原来是看上林丛了。
大奶奶一直在为林丛的亲事犯愁，否则也不会千里迢迢让林丛回来。可若是立chūn合适，大奶奶又怎会舍近求远？
还不是担心林丛xing子和顺，镇不住你们这一家子吸血鬼？
可她还是猜错了。
立chūn娘对常贵媳妇说：“我家立chūn就是个没用的，我像她这么大，早就生了三个了，她呢，到现在也没有嫁出去，唉，嫂子你也是当娘的人，你说我能不急吗？”
“您是主管嬷嬷，大奶奶面前是能说上话的，我这会儿就担心啊，大奶奶随手把她指给哪个不成器的小子，到时个还要让我这苦命闺女养活着。”
“大爷若是肯收了她，我们家就是烧几辈子高香也愿意，可我这张老脸，在大奶奶面前算个屁，好在还有嫂子你呐，谁不知道大奶奶和你是多少年的qíng分啊。”
常贵媳妇先前还以为立chūn娘是看上了林丛，想让她给做媒，却没想到这婆娘还有这个心思，府里的丫鬟存这种心思的不少，可大奶奶身边绝对没有，若是有的话，根本不用让大奶奶知道，她和夏至就给处置得gān净利落。
可万万没想到，当闺女的没有这心思，当娘的却恨不能把闺女送到大爷chuáng上去。
常贵媳妇一口唾沫啐到立chūn娘脸上，指着鼻子破口大骂：“你不要脸，就把你自己卖了啊，你是要卖到下贱地方还是卖给人牙子那都随你，没事就打自家闺女主意，你连猪狗也不如，还连我家大爷也惦记上了，我呸，好在我家当家的没在，否则不把你这张烂脸扇烂了才怪！”
立chūn娘没想到自己好言好语，却被常贵媳妇劈头盖脸地一顿臭骂，她二话不说，扭头就走，待到出了常贵家的大门，一屁股坐在地上，号啕大哭：“我不活了，我不活了，这家人狗仗人势，要欺负死我啊！”
常贵媳妇气得半死，这胡同里谁不知道他们家是秦家大奶奶的陪房啊，立chūn娘这么一闹，丢脸的不是他们，是大奶奶。
她带着自家的帮佣婆子，上去就去捂立chūn娘的嘴，可立chūn娘又抓又挠，大喊大叫：“你们都听听，哪家的陪房敢挡着爷们儿纳妾的，连提都不让提啊！”
已经有人跑过来看热闹了，立chūn娘见了，索xing哭声更大。
林丛也住在铁锅胡同，当年罗锦言给他和常贵每人置办了一处宅子，他刚好要出去，就看到常贵家门前围了一堆人，他心里一凛，快步走过去，分开人群便看到一个妇人披头散发地坐在地上哭闹，他认出来这是刚才和他打过招呼的那个人，说是立chūn的娘。
看到站在一旁的常贵媳妇，他便猜到定是这两人起了口角，遂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递到立chūn娘面前，道：“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般吵闹成何体统，这银子你拿去，不要再闹了，也给你家闺女留几分体面。”
立chūn娘接过银子掂了掂，抹了把眼泪，冲着林丛咧嘴一笑：“小林管事，还是你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