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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海里的星星2_独木舟【第2部完结】(12)

  我想了想,回了他一个字:好。

  我们都是一群固执的人,林逸舟固执的胡闹,许至君固执的克制,康婕固执地跟一个不断消耗着她宝贵青chūn的人纠缠,罗素然固执地生下孩子固执地一个人抚养她,还有李珊珊和宋远,他们在固执地相爱的同时也固执地摧残彼此。

  而我呢,我不知道如何确切地概括我的固执,在眼下,也许活着,就是我的固执。

  也许人生就是这样一个痛苦的过程,但为了那些星星点点的快乐、欢愉,和慰藉,我们依然要背负着那些沉重,一点,一点地走下去。

  高原上天黑得比城市里晚,当我还拖着行李在大理的石板路上寻找旅馆时,康婕已经在对着镜子认真地贴着假睫毛了。

  地球不停地运转着,世界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变化,各种资源的增长与灭绝都在迅速地加剧,而我们对于即将登场的命运总是无法知晓。

  当我在大理的某家书店看到一本书的扉页上写着“如果不是遇见你,我至今还不明了我一直在漂泊”时,康婕所在的酒吧已经在夜幕里“啪”的一声亮起了霓虹灯。

  这个时间段酒吧里还没有开始对外营业,所有的工作人员都还在做着准备工作,打扫卫生的,清点酒水的,准备小吃和果盘的,联系客人订台的,当然,还有DJ……每个人都在忙碌着,像是为了准备一场盛大的宴会或者演出似的。

  我们曾经跟着素然姐一起去看过一次综艺节目的录制,在嘉宾登台之前,舞美,灯光,摄像,编导,甚至是拿着台本的主持人,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全神贯注地核对着接下来的相关事宜。

  那个时候,我们都很亢奋,一副跃跃yù试的样子,好像我们不是观众而是嘉宾。

  但录制节目的过程是那么的无聊,一次次地笑,一次次地鼓掌,到最后我们都快睡着了。

  生活就是个大舞台,有些人是把一年过成了千姿百态的365天,有些人是把365天重复成了冗长而乏味的一整年。

  她一脸麻木地把员工卡别在胸前,靠在洗手间满口的墙壁上抽开工前的最后一根烟,她想起程落薰临走前那句伤感的“爱无能怎么治”,忽然自嘲地笑了笑:落薰,你是爱无能,我是爱饥渴,谁又比谁好一点呢?

  漆黑的过道里,打扮得摇曳生姿的红男绿女不断从她眼前晃过,她低下头踩灭了烟蒂,勉qiáng打起jīng神来准备上班。

  她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一双清亮的眼睛,牢牢地盯住了她。

  康婕原以为那天晚上不过就跟之前过去的每一天一样,看到客人举起桌上的蜡烛时,费劲地从密不透风的人群里挤过去,微笑着问,请问需要什么?

  她是一定没有想到,从这天晚上开始,她的人生要翻开全新的一章了。

  当那双清亮的眼睛的主人在震耳yù聋的音乐声中,凑到她耳朵旁边大声地喊出来的不是“麻烦给我一桶冰”而是“你今晚能不能跟我走”的时候,她的脑袋里好像有一枚重磅炸弹,“嘭”的一声巨响,把她原本虽然简陋却井然有序的世界轰炸得乱七八糟。

  她原本被夜生活折腾得毫无神采的眼睛,在顷刻之间,瞳孔里燃烧起炽烈的火焰。

  同一时分,月光下的大理呈现出古镇特有的雅致,黑夜将它的安静盛qíng包围。

  洗过澡之后我换上白衬衣,披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拿着那本书随意找了一家铺子坐下来点了一份扬州炒饭,身后是一条潺潺流动的小溪,所有的位置上都有人在笑,他们在喝酒,他们在吃饭。

  而我呢,我只能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这番场景很容易让人想起朱自清先生写的《荷塘月色》: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百无聊赖的我借着头顶上那盏暖huáng色的光开始看书,其实我心里挺鄙视自己的,要是我在这么喧闹的场所看到一个穿着白衬衣,顶着海带,哦,不对,应该是海藻般长发的女子读禅学的书,我一定会在心里武断地认定她是一个十足的装bī犯。

  所以说,被理解真是的一件很奢侈的事。

  好在认识陆知遥之后,他的一句话为我所有矫qíng的行为都做了开脱:这个世界嘛,条条大路通装bī啊。

  他比那盘扬州炒饭先出现,我原本以为是服务员端了饭过来,没想到一抬眼,居然看到一个巨大的包。

  没错,就是在《国家地理》的杂志上或者旅游卫视的节目里经常能看到的那种大包,就是那种我每次看到都感叹着能把身高一米六八的我都装进去的大包,就是那种要我背着它爬山我宁愿去死的大包。

  他妈的,吓我一跳!

  我很不高兴地看着这个人把他灰扑扑的大包卸下来放在我的旁边,gān什么啊,舟车劳顿我连晚饭还没吃就先吃一肚子灰。

  更无语的是他居然还在我的身边坐下来,认认真真地看起菜单来了。

  我把书合上,四顾一番,除了我这儿也的确是没有空座了,没办法,只好跟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脏兮兮的家伙拼一桌了,无奈的我把气撒在了服务员身上:“喂!就一份炒饭啊,怎么还不来啊,我饿死啦饿死啦!”

  我真不知道这句话有什么问题,那个家伙忽然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然后迅速地低下头去。

  我发誓我没看错,他真的是在笑!

  请问我有什么好笑的!

  在这个地方所有的歌者都在唱同样的歌,微微的沙哑是许巍的腔调,你在我的心中,永远是故乡。

  是谁人独树一帜,让我听到几乎热泪盈眶的歌词:也不知道究竟在黑暗中沉睡了多久,也不知道要多难才能睁开双眼,我从远方赶来,赴你一面之约。

  我走在逃离命运的途中,却与命运不期而遇。

  不久之后我用黑色的签字笔将这句话写在拉萨平措青旅的墙壁上时,脑海里还在不断地反刍着那首歌。

  有些时候你不得不承认,无心之说可能一语成谶,命运安排好的qíng节总跟你的人生轨迹严丝合fèng。

  没有人会同qíng那些从一开始就疯狂的人。

  同一时间里的康婕也陷入了疯狂状态,要不是残余的理智还能控制她的行为,她真的会cao起桌上那一桶冰泼向眼前这个无耻的浑蛋。

  有一双那么gān净的瞳仁,却讲出这么失礼的话,真是没天理啊。

  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身要走,却被对方一把拉住:“我说真的啊,你开个价啊。”

  如果不是喝了这么多酒,如果不是身旁有这么多看热闹的人在起哄,这个叫做萧航的家伙是不会这么放肆的,事实上他自己也不愿意被人当成那种在夜店猎艳的登徒子。

  可是,没有办法啊。

  可是,愿赌服输啊。

  可是,他心里有苦说不出啊。

  你gān吗用那种看狗屎一样的眼神看我,他觉得自己比她还委屈,可是身边那些人已经发出嘘声了,还有什么比作为一个男人的面子更重要?

  他壮起胆子继续不要脸:“美女别这么装嘛,大家都是年轻人,开个价也好商量嘛,买卖不成仁义在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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