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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左,遇见花开_千寻千寻【完结】(96)

  “你怎么知道这世上没人爱你?你自己不敞开心扉,叫人如何爱你?云泽,如果我说我爱你,你信不信?你肯定不信是不是?”我再也承受不了这样窒息的沉默,突

  然迎着风大声呼喊起来,“莫云泽,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抛弃你,我依然爱你,即便再给我一次生命,我还是爱你!我没有办法欺骗自己,其实我一直都在爱着你……”

  风将我的声音传得很远。

  山林中顿时回dàng着我的呼喊,一遍又一遍,穿透云霄,响彻宇宙。感谢这风,感谢这云,感谢这片竹林,终于让我喊出了我心底最深切的思念,这么多年了,我从未如此痛快淋漓地对着一个男人说出爱,不是我不爱,而是qíng窦初开时没有遇见他,擦身而过的人不是他,相守身边的人亦不是他,为什么不是他!

  万人中央,无论我跟谁演绎着凡尘俗世的戏,心底最爱的只有他。哪怕这份爱的缘起是因为那位在大火中往生的人,哪怕被人怨、被人恨,哪怕下一秒我就埋入黑暗的地下,哪怕余生要遭受千刀万剐,只要眼前这个可怜的男人重新燃起生活的希望,我愿意将所有的爱全部倾注于他。不是因为我欠他,不是因为他可怜,而是因为我此生只爱他。

  纵然我一生懦弱,可终于在此刻勇敢了一回,仿佛连呼吸都顺畅了,下一秒,灵魂和心腾空而起,我扑向了他。从来没有想过,三年的漫长思念,我只用数秒就飞奔着穿越,不在乎他的背冰冷似铁,不在乎他依然不肯跟我面对面,只要能靠近他、温暖他,即便是我扑向的是万丈深渊,下一秒我就粉身碎骨,我亦不在乎。

  在触到他身体的刹那,我仿佛通了电般战栗着哆嗦,我伸出手臂从背后紧紧圈住他,箍着他,将满是泪水的脸贴着他的背。

  “云泽,云泽……”我如梦中般大声呼喊着他,这一次不是梦了,他真真切切地被我圈在怀抱中,我分不清是悲还是喜,放肆地恸哭起来,“我不要你等死,我要你活着,就算我把我的呼吸借给你,我也要你活着,就算活着比死去更痛苦你也要活着,我愿意替你承受所有的苦痛,千倍万倍地承受都可以,只要你活着…“”

  有冰冷的泪珠滴落在我的手背。他原本有些抗拒的僵硬的身子慢慢变得松弛,慢慢地随着我的拥抱变得贴合了。

  一声长叹后,是他的颤声回应,“我的苦痛是你承受不了的,就像我不能把我的脸撕下来贴到你脸上一样。四月,我们的缘分尽了,到此为止了,我不需要你的同qíng和怜悯,你救不了我,放手,回去吧。”

  “不——”我更紧地箍着他,“你不答应我就不走,你休想赶我走!下一次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我不走!”

  “别忘了你现在是费雨桥的妻子。”他冷冷地提醒我。

  只此一句,就让我万箭穿心。但我仍不肯松开手,“你这是在骂我吗?你觉得我不自重,没有廉耻没有自尊是吗?云泽,我没有忘记自己是费雨桥的太太,我也没有想要亵渎你的一丝,我只是希望你能坚qiáng地活下去,你这个样子自bào自弃让我如何安心?你没有爱很可怜,我的爱给不了我爱的人同样可怜,我们已经这么可怜,何苦还要彼此伤害?”

  “我的事不要你管!”他固执地掰开我的手指,“你既已嫁为人妻就安守本分地做好别人的妻子好了,我的事轮不上你管,你回去告诉费雨桥,我名下的股份就是捐给慈善机构也不会给他,叫他死丁这份心吧。”

  像是被人从背后猛然抡了一棍,我浑身一颤,本能地松开了手,“你说什么?费雨桥找你要股份?他来找过你?”

  “是的,他想收购盛图,需要我名下百分之九的股权。”

  “……”

  3

  费雨桥数日不见踪影。我不知道他是故意避开我,还是出差了,反正他在这座城市里不止檀林公馆一个住处。也许,还不止我一个女人。对此我很平静,怨妇这样的角色并不适合我这样处境的人,我有愧于他,于是只能听之任之。

  我也没有再见到莫云泽,再次去疗养院时,小护士告诉我,“莫先生被家人接回家了。”我没有问事他的哪个家人,连想问的念头都没有。

  在小护士的通融下,我倒是第一次走进了莫云泽住过的房间,是很舒适的套间,收拾得很gān净整齐,莫云泽私人的东西都被搬走了,只剩一本泰戈尔的《飞鸟集》遗忘在chuáng头,小护士希望我把书转jiāo给莫云泽,于是我带走了那本书。

  回家的路上,我翻开书,发现里面夹着一张照片,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侧脸在看一本书,背景像是路边的小书店。那少女穿着小碎花的短袖衬衣,扎着小辫,脸部的侧影轮廓非常清晰,应该是很专业的相机抢拍的,连少女低垂的长睫都清晰可辨,嘴角还含着隐约的笑意,清新可人的样子,仿佛chūn日里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大约是看书看得太入迷,少女没有留意到店外有人对着她摁下快门,于是就有了这张照片。我认出那家店,就在文宣路的一家饼店旁,每天放学我都经过那里。

  那少女就是我。

  合上书的刹那,我泪如雨下。

  两天后我打电话约芳菲出来,将那本书jiāo给她,要她还给莫云泽。当然,照片我抽出来了。芳菲看都没看那本书就塞进手袋里,闲聊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就匆匆忙忙地上了她的红色保时捷。人都上了车,她忽然从车窗里探出头,笑着对我说:“姐姐,其实你大可不必做给我看,你偷偷摸摸见他我又不会怪你。”

  说完,驾车扬长而去。

  我愣在街头,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我想我应该对这份姐妹qíng死心了吧,可是又义做不到视而不见。不久,李梦尧喜得贵子,在酒店摆百日宴,我在酒店大堂亲眼见芳菲跟一个油头粉面的年轻男子从电梯里出来,搂搂抱抱,她光搂搂抱抱倒还好了,竟然还丝毫不避嫌地跟我打招呼。当时姚文夕和几个同学都在我旁边,我呆若木jī,完全没有了思维能力,怔怔看着他们走出酒店。

  后来李梦尧跟我说了实话:“我在医院生孩子的时候,见过你妹妹,她在隔壁手术室做人流,一个人。”李梦尧看不过去,跟我说,“劝劝她吧,年纪轻轻的,不至于走到这一步,她毕竟还有丈夫。姐妹一场,你要不管她就没人管了。”

  我到底还是狠不下这个心,于是约了芳菲吃饭,她答是答应了,却是不qíng不愿的。地点选在一家江南风qíng的酒楼,我要了一个包间,准备跟她好好谈谈。正如梦尧说的,我不管她就没人管了。席间我说了很多我们过去的事qíng,我们一起成长,虽然不是亲生的姐妹,可毕竟在一个屋檐下生活过,我不希望她在泥潭里越陷越深,没有人可以成为堕落的天使,只会成为堕落的魔鬼。一个人如果把自己弄成了人不人鬼不鬼,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结果芳非长长地吐出一口烟,一副满不在乎神qíng,而且颇有嘲弄的意味,好像我说的那些话很可笑似的。或者,本身我这个人在她眼里也是可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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