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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落芳华_也顾偕【完结】(88)

  我笑了。

  他察觉了,扫我一眼,“你笑什么,别以为你笑得好看,画个鸟我也能把它说成鹦鹉。”

  — —||

  他今天心qíng似乎很好,居然……会说笑话了,虽然并不是那么好笑。

  他低头,捧着药,轻轻chuī着。

  我眼波一转,有了。

  画他最想看的人……韩子川。

  我手撑在石桌上,抚顺了宣纸,执着袖子,一笔落下。皇上的眉是怎样……想一想应是峰峦如山,鼻梁挺秀……往下便是嘴角坚毅。想当初,我与皇上曾朝夕相处过怎么说也算得上是亲密无间了,可此刻画起来却格外的生疏,他虽是我的夫君可最近想他的次数却越来越少了……呃,好像也没刻意想过。只是有时看着芳华……会qíng不自禁地想起远在皇宫里的还有另一个他。

  我停顿了一下,发觉自己又在胡思乱想了,拿笔杆小敲了一下头,抿嘴,告诚自己别分神,扫了一眼落于纸上的人物……我端正了态度,学着风雅之人那般拂袖,敛神执笔继续往纸上勾勒身形。正当我画得尽兴,明显带有哄骗意味的声音便响起了,“来替我尝尝。”

  一碗带着清香的东西搁在我嘴下。我盯着画,抽空低头喝了一口。

  “怎么样?”

  “不热不凉。”我瞥了他一眼,一把推开他,继续挥袍子,动笔。

  他护着碗,挺八婆地凑了过来,小声问,“……我是问你味道怎样。”

  我很认真地将嘴砸吧一下,“还真没尝出来。”

  “再喝一口。”

  “哦。”

  “是不是觉得凉了一些,要不要我再去熬一下,可要熬多久比较好?”

  “味道挺好的。”

  “咦,我问你凉不凉,怎么答味道正好?冒然去熬,药xing就没了……”他眉一蹙,有淡淡的愁,“可凉了我喝了又胃疼,身子已不能再受寒了,你帮我喝喝,看要熬多久。”

  我又被灌了一口。

  用小火,搁片刻就成。

  “是么。我怎么觉得不用热啊。你再喝口试试。”

  不对劲儿啊……

  我琢磨琢磨,把笔一仍。

  嘿!

  我说……

  这药是我吃还是他吃啊 。

  一碗都快灌进我肚子了。

  他捧着剩下的小半碗,也不敢再作乱了,规规矩矩地坐在椅子上,低头,双手端着破碗,笑眯眯地尝着。

  我这个愤懑啊,都没法说了……他这也不是一回两回儿了。每次给他煎药,他总能挑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然后一大半便喂入了我肚子里。

  我瞅一眼他,这个人正好整以暇手撑在膝上,斜坐于椅子上,不时地敲着指,这叫一个悠闲。

  看着我就来气……

  而他睫毛轻抖,一脸心qíng很好的样子。我却又不忍心说他。停下手中的笔,砸吧砸吧嘴,不过这药味道还不错,有股淡淡的药香味,却也难得不苦,只是不知为何药入喉后有些腥。所谓良药苦口,在我看来……他这病迟迟不好,一定是不敢尝苦药,而药也下得不入症。

  咦……

  我说,在他衣袍间抖动的是什么东西?

  我奇了,伸长脖子,举着笔,也斜一眼望去。

  他像是也察觉了,顺着我的视线低头,抬袖看去。只见白衫轻dàng,隐隐露出里面的单薄的青袍,而一只纸鹤却冒了出来,小翅膀还轻颤了几下,似乎挺有灵气,只是被他压住了而飞不动。

  “这是什么玩意儿?”

  我眼前一亮,搁了笔,就要绕了桌子过去瞧。

  “你说的是何物?”芳华抬头望着我,不知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总之不动声色地拿指勾着一弹,小纸鹤就跌了下去。

  我惊呼一声,忙撩起袍子奔了过来,蹲下一看,小纸鹤好巧不巧,偏偏跌倒了土坑的污泥水里边,这季节雨大,地上经常cháo湿,这小家伙全身发huáng,似乎是用符纸折的,身上还有朱砂点过的痕迹只是这会儿被浸湿,弄化了。

  纸做得鹤居然还能自己飞?难道是我眼花了……

  “你怎么把它弄到了地上。”

  “我没有。”他坐在椅子上有些无措,神色很委屈。

  我想把它捞起来,他突然起身,搁了碗,一把拉起了我,“东西这么脏,别捡了。看你画得怎样了……”

  我被他拉住,怔怔地走着。

  桌上一张纸被风chuī的抖了,庆幸被砚台压住了。他凑了过来准备看纸上画的是啥。

  “那个那个……还没画完。”我嚷嚷着,反shexing的就要拿手遮挡它。

  他笑着,斜我一眼,眼波流转这个风qíng万种啊。把我惊得一发憷,就任由他把我的手推开。

  浓厚的笔墨,轮廓渐显……

  他的笑意淡了,抬头望我一眼,轻声说:“子川,是么?”

  我还未来得及开口,他便徐徐坐了下来,手悄然摸了上去,拂过画纸,又补了一句,“很有神韵。”

  是么……

  可我觉得还少了些什么。

  他盯着画看,我却盯着他看,一眨也不眨。

  他俊秀的脸庞温润柔和,眉宇间却另具一番硬气,这种人一旦爱上了别人,怕是会倾其一生的宠yù,誓死也要恪守自己的那份爱qíng……

  他望了我一眼,我忙转眸低头自顾自弹着袍上的灰。他却笑得有些勉qiáng,眼神也别具深意,“初学者,能画出皮囊,再者,能画出骨骼。”

  我怔了一下,停住了正扫dàng袍子的手,抬头望眷他,他的表qíng我形容不出。

  我也接着脱口而出,学着他的样子,语气很浅很淡,不疾不徐地吟着:“……熟稔者,画出的却是魂魄。”

  他诧异地望着我,继而又笑得有些无奈,“事儿你不记得,这句话那倒记得清楚。”

  “嘿,是挺熟悉的。方才我脑子里突然就迸出了这一句,就不知曾在何处听过。”我不好意思地搔头。

  他倒也没再多说什么,挽袖,修长的手执笔在砚台上转了转,润了墨,在画中韩子川的眉间眼角加了几笔,寥寥几个动作……人物像是活跃在低上,那么鲜明。

  我凑过去看。

  “若是画的是我……”他长身玉立,停了笔,苦涩地望了我一眼,“可有这三分魂。”

  我哑然。

  怎么这突然又扯到我头上了。

  他却一笑,将笔随意往后一扔,“来,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被拉着,身子后倾,虽是疾走着却还不忍地往回看,“每天吃几个铜板的白菜叶子,你这几纹银的上等好笔说丢就丢,你你你……”

  他望了一眼。

  我低头,不做声了。

  他的手指冰凉,执着我却紧,仿若不会松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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