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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落芳华_也顾偕【完结】(95)

  这些字,倒不难理解。只是里面的内容,让我颇受震撼……

  芳华shòu。

  我光念到这三个字,就会感到得一阵心悸。

  我捏着绢布一行一行地看下来,只觉得越看心惊,仿若窥视了天大的机密一样,心一下子跌倒了谷底,浑身也凉得彻底,久久难以平静。

  眼角下有泪痣,终年异香,美男子一个,玩弄花糙又喜食花,若以上定义完全符合那么就是芳华shòu。

  我眉一蹙,低头琢磨来琢磨去,芳华倒是挺像的……至于他是不是带年吃花……我倒是不太清楚,反正他病的这些日子没见他怎么吃饭就是了。

  不过或许这些只是传说,谁会信一只shòu会化成人形啊,长这么大我还没见过妖怪长什么样儿呢。

  我低头手不舍地摸了摸绢布,材质触感都很好,平日拿来擤鼻涕怕是很不错,只可惜写满了字,回头问问芳华这玩意儿在哪儿买的。我慢悠悠地将其揣入怀里,兴许是蹲久了,腿麻得哆嗦了起来,这一起身,血往上涌,脑子一阵晕眩且嗡嗡作响,闭上了眼晴,脑子里竟不由自主地浮现起芳华捻食莲花的模样。只见迷雾中,一席身影白衣胜雪,一派清雅绝伦。他手指修长如玉,衬着娇美的红莲,轻轻放入嘴中,嘴角勾起,仿若在吃人世上最美味的东西……

  我蓦然睁大眼睛。

  为何我脑子里会突然出现这一幻象,偏还见着他吃莲花。

  我心里一沉,好容易站稳了,扶着木案。

  莫非……他真是芳华shòu?

  难不成就因为这个他才离开长chūn宫?皇宫这个地方人多嘴杂,况且天子脚下不容妖魔作乱,若被人发现他不是一凡人又和韩子川有私qíng,就算他不想走也会被人押走。

  这么说来……也挺可怜的。

  我陡然闭了眼又睁开,猛地想起了什么,忙从怀里掏出那布,继续看……平常的绢布上有九个字,不停的在视线中放大。那苍劲却又不失秀气的字,仿若是钉在绢上一般:shòu痣痕颜色愈浅愈年少,直至殷红、暗红、墨黑,芳华shòu亡。

  我一口气哽在喉间,吐不出,又收不回,万分的难受。心里火燎燎的,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只觉得酸涩无比都不足以形容……这应该是悲怆。

  奇了怪了,深呼一口气,捶捶胸,我为何会有如此怪异的qíng绪。

  我埋下头,狠狠拿袖子撸了一下眼,竟不敢想象袖子上的湿润居然是我在不知不觉中淌下的泪。

  一时间,心里挺不是滋味。

  这个华公子在我醒来看他第一眼时,那眼角下的泪痣,颜色很深了。

  应该不是殷红……

  那么就是……

  我深吸一口气,别看脸望向窗户,攥紧绢,莫不作声了。我都有些分不清心里头搅动的qíng绪到底是什么……他死不死与我有何gān……我才认识他不久,我们之间也仅此而已。

  我俯身想了想,决心把绢布重新夹进书里,就当作从来未曾见过。离屋前处瞅了一下,那鹦鹉竟不知在什么时候溜走了……

  我望着这一屋子凌乱的书与倒在地上的书架子与这残乱不堪的小场面,我颇为壮烈地跨过那摊在地上的书册,转身,出门,关上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然后装做啥事也没发生,悠哉游哉地回屋里侧躺在榻上打了会儿瞌睡。醒来后顿觉无聊,便欢天喜地下chuáng准备跑去找芳华。结果我还没找他,他便自己找上门来了。

  砰地一声。

  门被他踢得一个劲儿在晃,屋梁上还抖落着些许的灰。他立在门边,jīng神似乎有些好,左手还拎了一壶酒。

  “那谁……帮我把这些搬进来。”他一见我就开始使唤我。

  哪些?!不是让我搬酒吧,太重的活儿我可不做。

  他笑了,身子往一旁侧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便径自拎着酒,抬呼也不打的进了我的屋。

  他确实没打算让我拎酒。他进了屋我才看到原先他站着的地方还放了许多书卷笔墨砚台……零零碎碎的铺了一地,早知道我就qíng愿拎酒坛子了。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它们全数搬完。

  芳华却早已神清气慡地立在案上,挥着毛笔写宇,浑身一股子香醇的醉人清香。

  “华公子,好雅兴。”

  “那是。”他以为我在夸他,脸上挂着很闲雅的笑,“帮我磨墨。”

  我恨得牙痒痒,嘿……这人还蹬鼻子上脸了。料他喝了酒,不然也不敢使唤我替他做小工。

  咦……这事儿不对啊。

  “华公子。”我蹙眉,趴在案上很善意地提醒他,“若没弄错,这儿是我的房间?”

  他停了笔,只是淡淡地转身,望了我一眼,“那你把这东西给我搬到书房里也成。”

  书房?!

  书房……可不是一个好去处……先前被我弄得一片凌乱,估计现在连人站的地方也没有了。

  — —

  这个人不是早就知道,所以故意来找茬的吧。

  “对了。”他一双眼睛很清亮地望着我,“我一下午都没见着少儿,你可见着它了?”

  我的气焰一下子低了许多,乖乖地低头给呀磨墨。莫非芳华的宝贝鹦鹉从我手里逃走后离家出走了?

  我忐忑不安了好半天,偷偷拿眼斜他,他见我没回答似乎也不在意。

  算了,我也不问他为何不去自己房里写诗作画了。估计他会说,只有我的房里有书桌。他那个不能称之为桌子,最多只能说是梳妆台。

  我忍了。

  反正……这一间间房子都是他的。

  我手撑着头,虽是替他研墨,可心思却全没放在这儿,眼睛不知不觉中盯上了他眼角下的红泪痣,只觉得那痣,如诉如泣……

  绢布上说shòu痣痕颜色愈浅愈年少,直至殷红、暗红、墨黑,芳华shòu亡。我想着想着一时间手也停了动作,整个人都呆掉了。

  “没墨了。”轻悠悠的一道声音从我头顶上飘着。

  “哦。”

  “刚想什么呢。”

  我正低头,重新捞起袖子,滴清水在砚台上,再用墨碇研磨啊磨啊磨,忙得不亦乐乎,想也没多想,直说了出来:“我在想你什么时候死。”

  【三】

  “刚想什么呢。”

  我正下低头,重新捞起袖子,倒了滴清水在砚台上,再用墨绽研磨啊磨啊磨,忙得不亦乐乎,想也没多想,直说了出来:“我在想你什么时候死。”

  一句话脱口而出,他呆了凄然一笑,笑入了眼,脸上惨白之色,这神qíng比不笑还让人难受,眼角下的痣上翘,如红梅辩坠入雪地中,有种残忍却惊心动魄的美。

  我突然有些不知所措,甚至口拙:“你知道的……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淡淡笑,停了笔,不语。

  我并不想咒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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