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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舍的·零·秦失其鹿_玄色【完结】(24)

  看到这一切的少年上卿连忙低下了头,他说的都是实话,却未尝没有诱导之意。

  太后独自幽居了十年,为何还要打扮得如此艳丽jīng致,还让人那么暧昧地cha上发笄,不用再多说什么就让人浮想联翩了好吗!

  见秦王烦躁的怒意朝别人转移,少年上卿便悄悄地拽着扶苏的袍角,示意他认错。

  扶苏也立刻再次跪倒认错,态度诚恳,反省自己送方天觚给太后是逾越的,但指天发誓自己绝无半点加害太后之意。

  秦王也不相信他有这个胆子,但多少心里也是有了疙瘩,最终让他回去关禁闭,抄百份《尧典》《皋陶谟》《禹贡》,什么时候抄完什么时候解除禁闭。而少年上卿则并没有任何惩罚,也不知道是因为这件事扶苏都揽下了责任,还是因为他推断有功。

  不过这一关倒是安全地过了,少年上卿跟着扶苏一前一后走出暖阁的时候,大大地送了口气。

  此时天已经大亮,鸟雀叽叽喳喳地在蔚蓝的天空上一群群地飞过,尽管是隆冬时节,倒也有几分生机盎然的感觉。少年上卿悠然地想着,这回两人已经两清,这几日帮对方抄完书,他应该可以找到借口不当侍读了吧?

  脑海里刚转过这个念头,少年上卿就发现走在他面前的扶苏身形不稳摇摇yù坠,立刻快走了两步扶住了他的手臂。

  感到对方几乎把所有的体重都压了过来,少年上卿一怔,就看到扶苏脸色发白,额前布满了汗水,正大滴大滴地顺着脸颊往下淌。

  刚想讥讽对方不会是吓傻了吧,少年上卿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

  暖阁的地上全是碎陶片,扶苏之前跪下去时心神剧震,根本没心思留意,正好就直接跪在了陶片之上。

  他身上的袍服又是黑色的,更看不出来有何异样,可膝盖那处,摸上去就沾了一手的鲜血。

  少年上卿用帕子擦了下手,回过味来,觉得之前看到扶苏跪在那里一直抖啊抖的,根本就不是被吓的,而是疼的。

  想也是,否则这位大公子也未免太窝囊了点。

  如此想着,少年上卿心中对大公子扶苏的观感又稍稍转好了一些,扶着他的手臂也变得真心实意。

  扶苏因此也松了口气,一是他确实也是支撑不住了,二却是感到自家小侍读的态度微妙地转变了。也许是共过患难,两人之间的隔阂倒是经此一役,消融了许多。

  两人就这样相谐着走出了暖阁的回廊,等候在外面的顾存见状还微微愣神了一下,才发现自家大公子居然是行走不便,连忙抢上前来。但扶苏却是一边拽紧了少年上卿的手没让他离开,一边低声吩咐顾存一些事宜。

  既然是关禁闭,那么有些事就没法去做,有些人也没法去见了。((☆_☆))

  少年上卿听着扶苏丝毫都没有避讳他的意思,有条不紊地吩咐着顾存一件件需要做的事qíng。难得他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就想得如此周全。

  从暖阁去宫外搭乘车马的地方并不远,但扶苏因为膝盖受伤,倒是走得并不快,足够扶苏把想要jiāo代的事qíngjiāo代完。

  “好歹让臣为大公子上完药再去。”顾存见自家大公子马上就要赶他走,连忙不放心地皱起了眉。

  “无妨,有甘上卿在。”扶苏说得非常自然,义正言辞地嘱咐道:“汝速去,一刻都不能耽搁。”

  顾存只好一步三回头地走了,毕竟有些事qíng是只有他这个少詹事才能办的,其他内侍不是没有品级就是不够让人放心。不过走之前他还是给了少年上卿一个恳求的眼神,拜托他照顾好自家大公子。

  身边除了几个像柱子一样杵在那里的侍卫之外也没别人了。少年上卿也只好扶着这位尊贵的大公子上了车驾,一路送他回了高泉宫。

  坐下来之后,扶苏使唤着小内侍去拿伤药,自己则把衣袍解了下来,看着站在一旁有些不知道该做什么的少年上卿,笑叹着道:“卿今日受了拖累,且不留卿在此,回去好好休息罢。”

  少年上卿却没有动,即使他知道自己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转身离开,更何况这还是大公子亲口允许的。

  可是他就呆呆愣愣地站在那里,看着扶苏脱下长袍。膝盖处的里衣已经被鲜血所浸染,在白色的布料上洇开了一大片的血色,看上去触目惊心。他知道自己应该知礼地移开目光,非礼勿视,但他还是盯着那里,看着扶苏把那件里衣也脱了下来,露出那被锋利的陶片伤得千疮百孔的膝盖。

  少年上卿忽然就再也挪不动脚步了。

  这都是他造成的。

  如果不动念要离开扶苏,他也绝对不会建议扶苏选什么方天觚送给太后,依照着太后的喜好,随意送些青铜乐器就足够敷衍过去了,也就不会有随后发生的这些事。即使太后难逃一死,也绝不会发生得如此巧妙,让扶苏难逃罪责。

  也许是少年上卿的目光太过灼热,扶苏轻描淡写地安慰道:“无妨,我伤的是腿,又不是手,不会耽误抄书的。正好父王关我禁闭,我也得几分清闲。”

  少年上卿沉默了半响,面无表qíng地盯着小内侍轻手轻脚地给扶苏上完伤药,才拱手告退。

  ※·※

  “阿罗,该你走了。”一个年轻的青衣道人用棋子轻敲棋盘,戏谑地唤着自家弟子。显然他很满意这个昵称,自从听见婴那小子开始喊了之后,就也时不时地唤两声。

  和他对弈的绿袍少年回过神,盯着面前的棋盘又发了会儿呆,直到那年轻的青衣道人用手指点了点最新下的棋子,才努力撑了撑眼皮,寻了某处下了一白子,做了一个双虎。

  “阿罗一点儿都不认真。”青衣道人委屈地撇了撇嘴,但还是没有打消对弈的念头,沉吟着下一步要落在哪里。

  绿袍少年用袖子掩住唇,小小地打了个哈欠。他昨天晚上一夜没睡,正想补补眠,结果还要应付心血来cháo又要下盘棋的师父,天知道他连棋盘都开始看出重影了。

  当然,就算是jīng神很好,他也是下不过自家师父的。即使他师父这一局开局就任xing地用了三连星布局。

  “吧嗒!”青衣道人把黑色的棋子拍到了棋盘上,发出一道清脆的响声。

  绿袍少年这回倒是把这一步棋看清楚了,这一手是刺,破了他之前做活的一个眼。瞧着这一片区域要被黑子围剿,绿袍少年本来惺忪的睡眼倒是jīng神了些。就算是要输,也不能输的太难看。

  “近日可万事顺遂?”青衣道人像是很随意地问了一句。

  绿袍少年抿了抿唇,并未回答。他不信师父什么都不知道,今天清晨大公子扶苏被关禁闭罚抄书,虽然并没有真正的原因传出来,但宫内外早就已经传遍了各种谣言,有些理由他听着都啼笑皆非。不过连他都能听得到那两只脊shòu的唠叨,可以时常出入咸阳宫的师父肯定也能听得到,何必又要问他呢?

  “阿罗,你心绪难平,对修行不宜。”青衣道人轻叹一声,这弟子的资质实在是凤毛麟角世所罕见,他多想直接掳到深山老林与世隔绝地教导于他,却又不能不顾忌对方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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