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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师_小伍【完结+番外】(461)

  巧儿道:“自然是问过的,可是,王爷推说不知道。”

  我微微一笑道:“推说?”

  巧儿垂头道:“是。奴婢虽然没读过书,可是也能看得出王爷明明知道,却不肯说。奴婢只得去问王妃,谁知王妃也不肯告诉奴婢。奴婢苦苦哀求,王妃才告诉奴婢,原来昌平王爷在西北获罪,已经下在兰州大牢里了,圣上还派了钦差去查。”

  原来施哲去西北,不但为了高旸之事,更是查高思谊的罪行:“你没有将此事告诉若兰吧。”

  巧儿忙道:“夫人就要临盆,奴婢如何敢说?后来夫人问起来,奴婢只敢说,西北军qíng有变,王爷一时半刻回不来。又从夫人那里偷了几封王爷的书信,请王妃照着王爷的笔迹和口吻,伪造了一封信送给夫人。夫人收了信,这才安心。可是今早……”说罢攥紧了拳头一捶自己的腿,似是深恨自己。

  绿萼道:“难道若兰发现端倪了?”

  巧儿含泪道:“是。今日睿平郡王和王妃要去景园参见两宫,说是明天才回来。夫人趁着奴婢们不留意,悄悄潜入王爷的书房,翻出许多我们王爷写给睿平郡王的信,终于得知有人上书参了我们王爷一本。原来夫人早就看出那封信是王妃伪造的,只不动声色,待王爷和王妃出宫了,这才——都是奴婢没有服侍好夫人,奴婢不该让夫人一个人在房里的。奴婢是瞧夫人睡着了,这才出去了一会儿……”

  我柔声道:“这也不能怪你,是若兰有心瞒着你们。你们王爷给睿平郡王的书信上都写了什么?”

  巧儿道:“夫人拿着信来质问奴婢,说王爷被人告发,所以才没有回京。奴婢以为夫人知道了实qíng,就将王爷在兰州大牢的事说了出来。夫人当下便气血攻心,胎动不已,幸好医官和宫里的收生姑姑早就在府中候着了,收生姑姑说,夫人胎位不正,必是要难产了。”说着她不停地用双拳敲打自己的头,“都是奴婢的错……”

  绿萼道:“这……既然苗佳人已经看到了信,便已知道实qíng,你便是不说也不行了。”

  “以为……”我哼了一声,叹道,“姑娘的确该谨慎些才是。你们夫人看了信,只知道王爷被人告了一状,却还不知道王爷进了大牢。因为若进了大牢,想来这信也就送不出来了。”

  巧儿愧悔无地,险些就要跪了下去,绿萼忙扶住她,她只顾用帕子捂住脸痛哭。我淡淡道:“事已至此,哭也无用。昌平郡王因何下狱,你知道么?”

  巧儿抽抽搭搭地道:“奴婢略识几个字,那封信奴婢看了,说是有人告发王爷度田不实,其余的倒也没说什么。”

  裘玉郎和高旸身为户部屯田郎中,前往西北度量军田,高思谊的这条罪必是裘玉郎和高旸所告发。当年慎妃的父亲武英候就是因为侵吞军田被皇帝治罪的,想不到昌平郡王竟如此糊涂:“还有别的罪名么?”

  巧儿道:“其余的,奴婢便没有看见了。夫人惊痛之余,只命奴婢来请大人。”

  无论是若兰的难产、高思谊的罪还是高旸的自寻死路,即便我去了睿平郡王府,去了huáng门狱,又能怎样?他们的生死岂是我能左右?就像面对即将来临的漫漫长夜,就像行进在这条颠簸而未知的长路,我的心忽而生出一丝难以名状的疲惫、厌倦和后悔。我为什么要离开舒适的漱玉斋?如此殚jīng竭虑又是为谁?高思谊和高旸,哪怕是若兰,他们的生死又与我有何gān系?

  我别过头去,叹息道:“去了又能怎样?”

  巧儿忙扳住我的左腕,似是生怕我命车夫掉转马头,她的双手cháo湿而颤抖,像两条浸了冷水的牛筋,箍得我手腕微疼:“大人只要和我们夫人说几句安心话,夫人一定能好好生下孩子的。”

  既然已出了玄武门,便再没有回头之路了。我颔首道:“好,我尽力一试。”

  从后门进入睿平郡王府,穿过幽暗的后花园。风chuī花叶无声,安静得像一场蓄谋已久的谈话。风中有浓郁的花香,乘着黑暗的翅膀肆nüè无忌,迫着一颗慌乱的心无处可躲。来到若兰所居住的二层小楼时,我已平静许多。

  两个医官守在楼下,神qíng安然。彼此见过礼,我便径直上楼。隔窗只听收生姑姑在里面向若兰道:“夫人不必害怕,即便是胎位不正,有奴婢在,也能好好地生下来。”

  若兰鼓起勇气道:“好……有huáng姑姑在,我不怕。”

  巧儿进去道:“夫人,朱大人来了。”

  若兰向huáng姑姑道:“姑姑你先出去歇息一会儿,趁着现在还有力气,我要和朱大人说几句话。”

  huáng姑姑道:“是……只是夫人不要说太久,留着些力气才好。”说罢行了一礼,退了出来。

  我认得这位huáng姑姑,这是曾经服侍过陆皇后的老姑姑。陆皇后生祁阳公主时也是难产,极为凶险,若非这位姑姑,险些崩逝。原来太后早将她遣出宫来服侍若兰了,如此看来,若兰的难产不足为虑。huáng姑姑向我行了一礼,我还礼问道:“姑姑,苗佳人现下如何?”

  huáng姑姑道:“夫人产门还未全开,还要好一会儿。大人若要和夫人说话,现在就好。”

  我微笑道:“姑姑辛苦了。”

  huáng姑姑道:“夫人似是极不安心,大人多多宽慰,于分娩也有助益。”说罢知趣地退到楼下。

  若兰侧身躺着,只盖了一袭薄被,捧着硕大的肚腹微微喘气,湖绿色的chuáng帐映得她浮肿的脸越发青huáng。她见我进来,正要说话,忽而阵痛袭来,眉心一耸,周身战栗。我上前拉起她的手,唤道:“若兰……”

  若兰欣喜道:“姑娘……总算来了。”又唤巧儿,“扶我起来。”巧儿从里面拖出一只半旧发huáng的粗糙麻枕,搁在若兰的颈下。

  若兰一向尊称我为“大人”,现在唤我“姑娘”,我一时有些恍惚,不知她在唤我还是在唤锦素。我亲自扶起她的肩,帮她支起身子:“若兰,你不要怕,huáng姑姑是曾经给皇后接生过的,技艺很好。”

  若兰的眼中只有庆幸:“姑娘放心,若兰……不怕死。”

  我握一握她微微颤抖的手:“那就好。一会儿你生的时候,我就在外面陪着你。”

  若兰在枕上摇了摇头,忍痛道:“多谢姑娘。只是若兰福薄,怕承受不起。如今,我只有一事相求,倘若姑娘能答应若兰,若兰便能安心生产了。”

  我掏出绢帕按一按她额头上的汗:“是昌平郡王的事么?”

  若兰道:“是。若兰近来听王府里议论,朝中的大臣,凡是姑娘说过qíng的,陛下都饶恕了。王爷的事qíng,若姑娘肯,王爷一定会得救的。”

  我问道:“我听说昌平郡王下狱了,你可知王爷究竟所犯何罪?”

  若兰道:“屯田郎中裘玉郎和信王世子联名上书,说王爷度田不实,隐瞒下许多军田,所得都分与将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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