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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锦春_姚霁珊【完结】(181)

  周遭忽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尽皆仰首,用一种既崇拜又敬畏的眼光,看向阿贵——身前的告示。

  将告示以gān净的软刷刷平,阿贵左右看了看,见帖得平整无误,便咳嗽了一声,跳下了凳子,旋即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进了布帘之后,“砰”地一声把门也给关上了。

  几乎便在这一瞬间,人群已经从骚动变成了拥挤,又从拥挤变成了吵闹,所有人都往那面贴了“微之曰”的墙下挤,吵骂声与喊叫声不绝于耳,几乎乱成了一锅粥。

  水仙居二楼的雅间,窗扇悄悄推开了一条fèng,一个相貌jīnggān的男子手把窗栏,透过fèng隙望向对街拥挤的人群,面无表qíng。

  “贴出来了?”一个面容清隽的文士踱了过来,低声问道。

  jīnggān男子点了点头,文士立刻回身坐到桌前,那桌上早就安置了笔墨等物,他便提了笔,向那jīnggān男子道:“念罢。”

  jīnggān男子微眯双眼,遥遥地看着张贴在墙上的微之曰,一字一句地念头起来。

  他的目力似是极好,隔了这样远的距离,那告示上的字他仍是念的一字不差。而那文士则更是了得,提笔沾墨,一笔端劲的篆字犹如刀刻一般,其下笔之速,几乎与那男子念的速度一致。待他念完,文士也恰好写完了最后一字。

  “完了?”文士将笔搁回一旁jīng致的檀木架上,抬眸问道。

  那jīnggān男子点了点头。

  “甚好。”文士微笑着道,拿起纸来chuī着上头的墨迹。

  便在此时,那jīnggān男子忽地“咦”了一声,道了声:“先生且慢。”

  “怎么了?”那文士抬起头来,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那jīnggān男子聚力于眼,纵目看去,复又沉声道:“告示底下还有几个小字,我方才漏看了。”

  文士闻言便抚须笑了起来,调侃地道:“李侍卫名隼,果然目光如炬。”

  那个叫李隼的侍卫仍旧面无表qíng,一字一字将告示最下方的六个小字念了出来:“蝴蝶耶,顽石耶。”

  那文士一面提笔疾书,一面便露出了几许讶然,待写罢后,他便凝目看着自己记下的内容,面上讶色更甚,喃喃自语地道:“奇怪。”

  第203章 广陵客

  李隼关上了窗子,回身便见文士满脸的沉思,便问:“白先生觉得不对?”

  那白姓文士被他一言惊醒,摇头笑道:“并无,只是好奇而已。”

  李隼点了点头,几步便走到了门前,推门向外看了看,回首道:“无人,走罢。”

  白先生点头应是,将抄录好的纸收进袖中,便与李隼一同下了楼,自后堂转了出去,又穿过一所小小的院子,那院门处守着水仙居的掌柜,此时的他再不复方才笑眯眯的模样,而是肃容垂手,笔直地立在门前。

  “去忙罢,一会便要开门进客了。”白先生温和地笑道,向掌柜的点了点头,李隼却是一言不发,推门便走了出去。

  门外系着两匹骏马,马儿毛色油亮,一看便知乃是富贵人家养出来的坐骑。

  二人到了此处便不再说话,分别上了马,驱马疾驰,自这条人迹稀少的小巷中穿了出来,直奔城东而去。

  约莫一炷香之后,位于上京城东的薛府别院,一张新鲜记下的微之曰,便出现在了薛允衡的书案上。

  薛允衡负手立于案边,凝目看着案上的纸。

  他今日依旧是一身胜雪的白袍,腰间松松地挽了一根牙白暗云纹锦带,宽大的衣袖垂落两侧,发上不曾束冠,仅以一根通体如雪的羊脂玉长簪贯住,越显得沈腰潘鬓、长身玉立。

  他一目十行地扫过纸页,负着的两手便握紧了一些,眉宇间掠过了一丝不耐。

  “又是些风花雪月之事。”他将纸页往旁推开,在案上挪出一小块空地,将一旁的铜仙鹤水注拿了过来,端详着那上头的jīng致的纹路,面上带了几分百无聊赖。

  自从预言了落雷之事后,接下来的几次微之曰,所言皆是些小事,不是落花砸面成妆痕,又是谁家新伎孕在身等等,虽皆与士族相关,却无关痛痒。在薛允衡看来,很是无趣。

  东陵野老踪迹皆无,上京士族皆对这位神秘的术数大手极为好奇,这一切,自来到上京之日起,薛允衡便已尽知了。

  他亦没掩了形迹,直接便端出了薛氏名号,令阿堵带着一帮侍卫耀武扬威,摆出十足的架势来,将守在垣楼左近的各族眼线着实清掉了不少,也算还了垣楼几分清静。

  “侍郎为何不叫人寻那垣楼的东家说话?”陈先生问道。

  此时他便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手上亦拿了一份微之曰。

  薛允衡闻声挑了挑眉:“东家?广陵来的那对夫妻?”他一面说话,一面便将那铜鹤的翅尖以布巾拭了拭,漫声道:“若真有可问的,只怕早有人去问了,何能待我?”停了停,又道:“不过是明面上的幌子罢了,又不好以势qiáng压,不如不问。”

  听了薛允衡的话,陈先生蹙了眉,神qíng微敛:“广陵三县失据,这夫妻二人偏偏便是那里来的,身份极不好查,侍郎不觉奇怪?”

  当今之势,陈、赵、唐三足鼎立,互为牵制,派几个密探潜入敌国探听消息,自是家常便饭。

  依陈先生所见,赵国的密探应该不会渗透得这么厉害,但现在广陵战事初歇,很难说赵国会不会派人趁乱混入陈国,做些通风报信之事。

  薛允衡却似是一点也不担心,淡笑道:“赵国若真有能为渗透到这般地步,我看国将不国之日也不远了,我查得再细亦无用。”

  陈先生想了想,倒也释然了,捻须笑道:“还是侍郎通透。”

  薛允衡又专心摆弄了一会水注,方又开了口,懒洋洋的声音似无着力处一般,飘向了一旁:“先生以为,这一次的微之曰,如何?”

  一面说着,他一面便又将视线扫向旁边的纸页,嘴角撇了撇,带了几分不屑。

  陈先生闻言沉吟了一会,谨慎地道:“依仆之见,并无甚出奇处,只是言及某士族女子的命格罢了,只是……”他迟疑了一会,指向了纸页下方的小字,目露疑惑:“这‘蝴蝶耶,顽石耶’六字,却是叫人不解。”

  薛允衡摆弄水注的手停了下来,过得一刻,方背对着陈先生道:“的确,此六字,甚奇。”

  他微微直身,探手拿起推在一旁的录纸,又仔细地反复看了几遍,清幽的眸子便里划过了一丝沉吟:“此六字,与前面的内容,似是无关。”

  “是,仆亦如此作想。”陈先生说道,起身行至案边,站在薛允衡的身侧,一脸沉思:“只是,若是无关,写上又是何意?难道是以此喻指今日预言中出现的那个人,或成蝶,或成石?”

  这分析虽牵qiáng了些,却也不能说没道理。

  薛允衡静默沉思,片刻后,手一松,那录纸而便飘飘dàngdàng地落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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