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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锦春_姚霁珊【完结】(205)

  她虽是说得战战兢兢,好在条理清晰。

  秦素闻言便弯了弯眉。

  果然是由阿葵收尾。

  甫一听闻阿谷诱她下山,秦素便知,出行的当晚,阿谷必定要用些迷药,十有八九会用上沉香梦醉。这种迷香已经在壶关城出现过一次了,若再度出现,万一被有心人查知,便会出纰漏。

  依秦素所见,此计还缺了最后一环,便是那个将一切痕迹抹去的收尾之人。如今看来,银面女子,或是银面女子口中的那个“上头的人”,思路与秦素一致。

  开始时,秦素并不确定收尾的会是谁,在她看来,嫌疑最大的便是飘风,其次是阿葵。所以,今晚她将剩下的迷药都用了,就算没有沉香梦醉,那些人也醒不过来。而就在方才,在去各房绕了一圈之后,她才终于确定了阿葵的身份。

  思及此,秦素心中微动,问阿葵道:“你认识那迷香?是我三兄教你认识的么?”

  阿葵想要摇头,忽觉脸旁冷意森然,才想起来还有把剪刀在侧,便不敢再动,只小心地道:“我不认得的,是三郎君告诉我,说那香是深红色的,极好辩认。”

  秦素点了点头。

  秦彦柏倒也识货,只不知他是听别人说的,还是他自己真的认识沉香梦醉。

  忖了片刻,秦素突兀地问:“你可见过银面女?”

  阿葵呆了一呆,表qíng有些茫然。

  “银面女?”她喃喃地道,一瞥眼间,却见秦素面色yīn冷,那平淡的眉目间隐着一层令人心颤的寒意,她没来由地心下一抖,语声也跟着发起了颤:“我……我没见过,女郎,真的,我没见过。”她不敢摇头动作,只不由自主地往旁缩了缩,似是要躲开那如影随形的剪刀。

  这应该是真话。

  阿葵与阿谷并不互知,否则,也不会有秦彦柏的那番jiāo代。

  只是,秦彦柏将这么重要的使女遣至东篱,就只为了暗中盯着她这个外室女么?

  念头转至此处,秦素的语声陡然锐厉:“你还做了些什么,速速道来!”

  阿葵吓得一抖,脸色瞬间惨白。

  若论行事稳重,她qiáng过阿谷良多,然若论胆量与小聪明,她却是拍马也赶不上阿谷的了。

  此时的她明显是被吓住了,听得秦素问话,几乎想也不想,便立刻急急地道:“我拿过女郎的两副画,就在太夫人把全家人叫去说那个huáng柏陂的事qíng的下晌,我拿了女郎的两副画,偷偷送去了三郎君那里,就这件事,再没别的了。”

  “我的画?”秦素诧然,一脸怔忡,眸中含着一丝淡淡的疑惑,“你盗了我的画给三兄?为何?”

  她的画怎么了?就她那三脚猫的画技,如何当得秦彦柏派人来偷?

  阿葵浑身颤抖,眼角终是滑下了两行泪,话声里带着哭腔:“我不知道,女郎,是三郎君要我拿的,他说……他说女郎的画……被钟郎主看中,就必定有不一样的地方,他要我偷……偷几副给他。”

  第230章 反间策

  秦素凝起了眉。

  阿葵的话,让她百般莫名。

  这一个又一个的,怎么都对她的画如此上心?

  先是钟景仁,看到她的画就像真看出了什么似的,紧接着又是秦彦婉,偶尔亦会对着她的画露出若有所思的表qíng,现在又来了个秦彦柏。

  她的画到底怎么了?

  秦素压了压眉峰,亦压下了心头生起的那一丝不安,淡淡地扫了阿葵一眼。

  阿葵满脸的眼泪,哭得无声而又悲凄,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秦素忽尔一笑。

  这阿葵倒真是好个模样,梨花带雨、轻颦浅泣,怨不得当年能入了秦彦柏的眼。

  “我三兄,待你可好?”秦素轻言细语地问道,眉间隐了一丝浅笑。

  阿葵惨白的面颊上,飞快地浮起了几许慌乱。

  “三郎君……”她小声地说道,水润的眸中漾起了一缕柔qíng,却又竭力忍住,“……他予我钱,我才会听三郎君的话。”

  “噗哧”一声,秦素掩了口笑,手里的剪刀明晃晃地,反she出银亮的光芒。

  “既是如此,那我废了你的脸,想也无碍。”她笑吟吟地道,剪刀一晃,陡然抵在了阿葵的脸上。

  阿葵浑身急颤,牙齿格格作响,满是泪水的脸上瞬间涌起哀求与乞怜:“女郎,求求你……”

  她蓦然停了声,不敢再往下说。

  那尖利的刀尖便紧挨在脸上,她怕她再多说一个字,那剪刀便会顺势刺入肌肤。

  若是容颜不再,等待着她的将会是什么,她几乎不敢想象。

  她闭上了眼睛。

  望着她惨白而绝望的脸,秦素挑起了一弯长眉。

  很好。

  与她预想的一般无二。

  她一直想要找人行个反间之策,如今,人便在眼前。

  在此之前,她曾经有过犹豫,阿谷与阿葵都不算上佳,只能择其可用者一用。而今晚的事却证明,阿葵比阿谷更合适。

  一个爱惜自己脸的人,想必更会十分惜命,且,心有所系者,行必有所忌,控制起来亦相对容易一些。

  自然,过了今晚,会更加容易。

  此外,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便是,阿葵并非银面女派来的,她只是对秦彦柏有qíng,而非被人威bī,这一点令秦素尤为满意。

  阿葵与阿谷不同,阿谷是天生反骨,她那么惧怕银面女,却还敢偷偷地去查她,直到xing命有危险才收手,可见其心xing之不稳。

  一个如此胆大的使女,又对秦素早已有了相对固定的认知,始终看轻秦素两分,若将之放在身边,早晚有一天会再反出去。

  所以,她只能死。

  秦素挑起的眉放平了些,身上的气势亦松了下来。

  阿葵立刻敏感地发觉,那笼罩在自己周身的yīn冷杀意,已经不见了。

  她忍不住暗吁了口气。

  待见到秦素收起剪刀,探手去拿案上的茶壶时,阿葵僵直的身子,才终于恢复了一点知觉。

  很疼。

  被刀尖抵过的脸颊与颈项,还有被绳索勒得死紧的手腕与脚踝,每一处皆很疼。

  自小到大,她还从未受过这般苦楚,此时不由疼得皱眉,闭紧了双眼,眼角又滑下泪来。

  “张嘴。”耳畔忽然传来轻柔的语声,一如既往地和善,却又有着不同于以往的泠然。

  阿葵张开眼睛,正撞进一双如蕴冰雪的眸子里,那微凉而淡漠的眸光,看向她时,如观死物。

  阿葵没来由地心底一颤。

  秦素举着小巧的陶壶,向阿葵示意了一下。

  阿葵面色惨白,两眼一闭,张开了嘴。

  一注冰凉的水线,缓缓地倾入了她的口中。

  她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心底里满是绝望。

  她一点都不想喝这冰冷的茶水,却又不敢不喝。

  那一刻,她拒绝去想这茶水中都有什么,只是认命地吞咽着,几口落肚,额角便已挣出了青筋,冷汗更是涔涔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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