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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锦春_姚霁珊【完结】(303)

  而从此前所知推测,赵氏的出身比秦家只高不低,那么,她对皮肤的保养也应远远好于秦家才是,可她为何又会肌肤粗糙?个中原因,颇令人好奇。

  听得秦素的问话,阿妥明显地愣住了,过得一刻方道:“这个……我倒是从来没听赵夫人提过。她只是跟我抱怨过几回,现在想想,这其中的缘由,夫人一个字都没提过。”

  秦素的眉心蹙得越发紧。

  她的庶母倒真是神秘得很。

  莫非赵氏其实并非士族女郎,而是女郎身边的使女不成?

  想一想,倒也未必便没有这种可能。

  颦眉思忖了片刻,秦素便也按下了件事,转过了另一个话题,问道:“在平城的时候,我庶母都与哪些人往来,你可知晓?”

  阿妥摇了摇头,神态有些落寞:“回女郎的话,夫人在平城的时候,从没有与人往来过,一直都只在院子里呆着。”

  “一次都没出过门么?”秦素问道,一面便将茶盏搁回了案上。

  阿妥躬身回道:“是的,女郎,赵夫人从没出过门。”

  秦素忍不住张大了双眸。

  这也太循规蹈矩了罢。

  依阿妥此前的描述,秦素满以为赵氏是个爱娇之人,平素讲究吃穿打扮,xing子略有些浮华。这样脾xing的女郎,自然也不会那么老实地呆在宅子里,总要寻机出去逛逛才是。

  可是,赵氏的行径,却呈现出了两种极端。

  一方面爱娇jīng致,另一方面却又恪守妇德。

  简直就像是两个人似的。

  难道说,赵氏是因为身体不适,所以才不得不总在宅子里呆着么?

  此前秦素还担心听到赵氏的艳闻,如今看来,赵氏委实堪称妇德典范,她是白担心了。

  “这倒真是奇了。”秦素一手支颐,凝眸看向阿妥说道,并未掩饰自己语气中的好奇,“我庶母又爱打扮、又喜好玩乐,却为何从不出门?她没与你说过原因么?”

  阿妥摇头,神qíng间带了几许歉然:“回女郎的话,这个我是真不知晓了。赵夫人虽然很爱同我讲话,可是讲的都是些习字啊、打扮啊、玩乐啊什么的,有时候也跟我抱怨些小事,像什么面脂不够好、蒸饼不够软之类的,再不就是躺在榻上歇息。如今想想,夫人好像从没向我讲起过她自己的事,我……也不敢多问。”

  秦素“唔”了一声,神qíng未动,心底里的疑惑简直如翻江倒海。

  这是很明显地在防着别人。

  越是如此,越叫人起疑。

  “我庶母身边只你一个使女,她有没有同你讲过她之前的使女?或是以前家中的仆役什么的?”秦素不死心地又问了一句。

  然而,她是注定要失望了。

  回答她的,仍旧是阿妥的那一句:“夫人不曾说过。”

  秦素几乎有些气馁起来。

  她是真没想到,赵氏竟是一点口风都不露。

  她的庶母是在防着谁?为什么对自己的贴身使女也从不多说半个字?

  秦素的眉心越拢越紧,心底生出了一丝烦躁。

  纵然赵氏是她的生母,可观其行事,却是如此地藏头露尾,总予人一种不大光明的感觉。

  第340章 朱砂痣

  僵坐了片刻,一个念头蓦地蹿上了秦素的脑海,让她眼前一亮。

  “我庶母这xing子,倒也难猜。”她说道,摆出了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来,问:“阿妥,你可曾服侍过我庶母沐浴?”

  阿妥闻言,一下子呆住了。

  她再不曾想到,秦素竟问起了这个,一时间极为讶然。

  她抬起头来看了秦素一眼,却见秦素神色从容,一派平静,仍旧保持着方才支颐的姿势,看似小女儿家qíng态,然而那双清冽的眸子里,却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冷肃。

  一触及她的眼神,阿妥已是不由自主地垂下了头,低微的语声亦随之响起:“夫人沐浴时,皆是我服侍的。”

  “如此。”秦素直起身子,缓缓地拂了一下衣袖,淡然的语声似若平湖,“既是由你服侍沐浴,则我庶母的身上,可有什么胎记之类的记号?”

  她的语气十分平淡,就像在和人说起天气一般。

  阿妥震惊地抬起头来,直直地望向秦素,半晌说不出话来。

  秦素这话已经问得极为无礼了,试问有哪家士族的小娘子,会去打听自己的生母身上的记号?再退一步说,这般私隐的问题,就算要问,也不该问一介仆役。

  见阿妥一脸的讶然,秦素自知唐突,却也只得暗自苦笑。

  她也是无法了,这才出此下策。

  听阿妥说了这半日的话,赵氏的qíng况却还是没打听出多少来,说不心急是不可能的。

  她的庶母显然藏着不少秘密,且还藏得极好,至少从阿妥的叙述中,秦素并不能找出更多的破绽来,于是她便只得剑走偏锋了。

  况且,这世上除了阿妥,也再无第三人能够回答秦素的问题。

  她只能直言相询。

  房间里,有了一种说不出的寂静。

  西风飒沓而来,肃杀且清冷,秋阳在青砖地上落下明烈的光影,风声来去,犹带金戈之声。

  阿妥的面上还维持着方才震惊的神qíng,唯眸底蕴着一丝淡淡的哀伤。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的语声才又响起,声音微颤,似被西风拂乱:“女郎……如何问起这些?”

  她是个循规蹈矩之人,这种触及前主人隐秘之事的话题,于她而言,委实是有些难以接受了。

  这qíng形并未出秦素所料,她浅浅一笑,神态如常:“我问,你答,如此而已。至于缘由,我只能告诉你:此事关乎人命。”

  阿妥的身子震了震。

  “人命”二字,此刻听来,颇有些刺耳。

  没来由地,她想起了秦素当初将他夫妻二人送来上京的事。

  当时她只顾着忧心一路北上的艰难,却从不曾想过,秦素以一身之力,要将他们离去后的所有痕迹尽皆抹清,还给了他们全新的身份,这种种艰难,比起他夫妻二人所受的苦,实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再想一想秦素在上京诸般筹谋,垣楼的开张,微之曰的张贴,白云观之行,这桩桩件件,无一件不是需得耗费极大的心神才能完成的。

  这般想着,阿妥的眼眶便再一次红了起来。

  她早就隐约地察觉到,在秦素淡然安静的外表下,隐藏着的,或许便是迫在眉睫的危急与困厄。

  她的小主人,迫切地想要知道某件事,竟至于不惜放下士族女郎应有的体面,跑来向她这个下仆打听消息。

  此念一起,阿妥陡觉心酸不已。

  秦素处境之艰,由此可见一斑。

  能够帮助女郎的人实是少之又少,而她身为这世上可能是唯一一个了解赵氏的人,又有什么理由不去为小主人解惑?

  想到此处,阿妥已是满心的愧悔,面上也涌了一层惭色,垂首道:“我明白了,女郎。方才是我想得太多了,请女郎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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