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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锦春_姚霁珊【完结】(550)

  秦素这瞎胡闹似地举动,焉知不是因为受了天大的委屈?连个皇子内家人都敢叫人掌公主的嘴,这还真是……

  中元帝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伸指弹了弹发上金冠,淡淡道:“孤看你也是人老成jīng,快赶上孤那三公了。”漫不经心的语气,神色间不辨喜怒。

  邢有荣的汗立马就下来了,麻溜地便跪在了地下,以头触地道:“陛下折煞我了,我就是个无根的人,喜陛下所喜、忧陛下所忧,我也就这么芝麻点儿大的本事,陛下打小儿就看着我了,还不知道我就是个夯货么。”说着话他就抹起了眼泪,哭得那个伤心。

  中元帝倒被他唬了一跳,又见他老泪纵横,哭得格外地认真,便又觉得他这戏演得假,没好气地道:“罢了罢了,你起来罢,孤就随口一说,你倒还当真了,孤看你真是要成jīng了。”

  邢有荣哭丧着脸继续哀嚎道:“成不成jīng陛下说了算,我不敢有半个字违抗。可是有些话陛下是随口一说,旁人听了可就又要上折子了。我被人叫阉竖、叫弄臣都不打紧,反正我这脸皮就是老橘子皮,人家说什么我都能当没听见。可是陛下英名却是顶顶要紧的啊,别叫我成了别人攻讦陛下的把柄才是。”

  真真是一番话说得发自肺腑,中元帝听得脸上又有了笑意,故意瞪眼道:“孤看他们哪个敢?”语罢又放缓了语气,和声安抚他道:“你也别总这么心惊胆战的,你是孤打小儿就用的人,没人能拿你怎么着,快起来罢。”

  见中元帝的神qíng终于恢复了正常,邢有荣的一颗心这才落回肚中,抹着眼泪谢了恩,慢慢爬了起来,到底年纪大了些,手脚有点发麻,动作便不大利落。

  中元帝便吩咐:“来个人扶一扶邢大监。”

  一个小宫人忙跑上来,扶着邢有荣站了起来,中元帝便有些感慨:“你也老啦,唉,这时日过得真是快,孤的女儿也这样大了。”

  邢有荣连声谢恩,却没敢再说旁的。

  皇帝可以说自己老,别人绝却不能跟着说。

  难道你还敢嫌皇帝太老了,想叫个年轻的换上?那不是找死么?

  所以邢有荣不接话,就当没听见,同时在心里舒了口气。

  今儿这一关,又平安地度过了。

  中元帝三不五时地便要疑一疑身边的人,邢有荣也要时常表一表忠心,这戏码近些年来时常上演,中元帝大约是不会累的,但邢有荣累啊。

  心累,比什么都累。

  好在今日中元帝心qíng颇佳,这时常会犯的疑心病也很快就病愈了,又将话说回到了公主身上。

  “客曹部那些个人也真是慢,孤叫他们想个封号,他们到现在也不给孤送来,这是要叫孤等到头发白了不成?”中元帝开始发牢骚,一面习惯xing地拨弄着发上金冠。

  此刻的他大约是忘记了,如果不是看他的脸色行事,客曹部的人又怎么敢拖延到现在?

  还不是因为他一直举棋不定?

  皇帝不发话,底下办事的人敢抢在前头把事儿办了么?

  第623章 问旧事(wellwise和氏璧加更)

  邢有荣肚中又是一阵腹诽,却见中元帝拨弄了一会金冠,便收回了手,面色也渐渐的肃了起来。

  这是有正事要说了。

  邢有荣立时竖起了耳朵,却见中元帝忽地笑了笑,道:“对了,前些时候你送来的消息,说是阿巧去年在白云观静修过,可是真有此事?”

  邢有荣立时提起了一颗心,躬身道:“启禀陛下,是有其事。当年是因为上京那地方出了个东陵野老,这人却是个术数高手……”

  他开始仔细地讲述秦素去白云观静修之事,尽理让自己的每一个用词都不带任何感qíng色彩。待将始末说完后,他便又道:“……后来上京地动,公主殿下幸得没死,但身边的人死得都差不多了,秦家就又派了一批人过来服侍。殿下如今还将这批人都带在身边。此外,殿下在白云观静修了也就大半年,回青州是今年一月的事。”

  中元帝漫不经心地摆弄着发上的金冠,面上倒有几分感叹:“孤留在那里的人手也是这样说的。还说地动那晚山上原本像是有些动静,不过等他们跑去查看的时候,却是地动山摇。阿巧虽是万幸躲过一劫,却还是受了苦哇。”

  邢有荣连忙将腰朝下躬了躬,小心地恭维了一句:“陛下远见卓识。”

  这话说得不伦不类,中元帝倒又笑了起来,抬脚轻轻踢了他一下,道:“得了得了,在孤的面前你也少来这套,好生说话。”

  邢有荣抹了把汗,将身子站直了些。

  看起来,公主殿下曾于白云观静修一事,中元帝也没打算往下追究。毕竟已是事过境迁,靖王早就死透了,靖王余孽也全都潜逃去了赵国,如今几十年过去,中元帝对白云观的关注度也不像以往那样大了。

  “叫他们还守着吧,没事儿别乱跑。孤再拨些银过去。”中元帝用一种尚算温和的语气说道,复又好笑地道:“我听说,那个唐皇子李九当时也在白云观,他倒没见着阿巧么?”

  这话邢有荣是绝不敢接的,只嗫嚅着不说话。

  好在中元帝这话也不是说给他听了,笑罢了他便又点头:“那个李九倒真是生得俊美得很,我看比桓子澄还要出色几分。”

  说到桓子澄三字时,他的眉峰不易觉察地动了动。

  邢有荣眼观鼻、鼻观心地站着,一张嘴闭得比河蚌还紧,后背的冷汗更是一层一层地出个没完。

  一时说到公主殿下与唐国的九皇子,一时又把最忌讳的桓家放在嘴边儿,今天的中元帝这疑心病怎么连犯了两回?

  见邢有荣大气不敢出地站着,中元帝不由又是一阵失笑:“瞧把你给吓的,孤说什么了让你这么害怕。”

  邢有荣的脸立时苦得皱成了一团,声音里又带上了哭腔儿:“陛下饶了我吧,我算哪棵葱哪棵蒜,哪敢在陛下面前说这些啊?陛下这就是要把我架在火上烤啊,我但凡敢说半句话,不用等到明日,言管们的折子就能把我给砸死喽。”

  中元帝听了这话,不由抚掌大笑起来,道:“你说说你,又是葱又是蒜又是烤的,你这是要炙ròu脯来食么?”

  “谢陛下恩典。”邢有荣马上跪了下去,一张老脸笑得如同jú花也似,却又不见谄媚,唯觉忠厚:“陛下怎么知道我爱吃炙ròu脯?如果能赏给我一大盘那就最好了。”说着他还吸了口口水,一脸地垂涎。

  中元帝被他说得愣住了,旋即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道:“你这脸皮可真是够厚的,竟来讨孤的ròu脯吃?看来如果不多赏你些,你又有的话要说。”

  “谢陛下。”邢有荣巴不得cha科打诨地把这事儿糊弄过去,此时自是接话接得比什么都快。

  中元帝大笑起来,真的吩咐道:“来人,一会叫膳房给邢大监送五斤炙ròu脯过去。”说着又转向了邢有荣,“这样你可满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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