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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锦春_姚霁珊【完结】(762)

  他亲手结果的她

  看着她在他的剑下渐渐变冷,他的心,也在那一刻变得很冷。

  疏落的光影之下,桓子澄的唇角,泛起了一个苍凉的笑。

  而今回首再看,他只觉得无趣,而那所谓的冷,也委实是荒谬得很。

  不过,他还是要谢谢他的好四弟。

  正是因为有了这个四弟,他才会在往后的日子里一点一点地磨练着自己的意志,甚至不惜以身试药,以锻炼对迷qíng之药的耐力。

  若非如此,端午宴的那一晚,他也不会扛得住那药xing的发作。

  桓子澄的唇边,慢慢地便有了一个浅笑。

  他又想起了那个挥着爪子的小家伙,在他的面前蹦来跳去,小shòu似地活泼着,也小shòu似地难以对付。

  他看得出她对他的亲近,就好像他知道,她也一样看得出他的亲近。

  这世上,还有什么能够比他们之间的羁绊更深?

  那些无用的qíng感,也唯有在这样深切的羁绊之下,才算是找到了宣泄的途径。

  前提是,如果他桓子澄的身上还有着这样的qíng感的话。

  好在,他与她之间,又多了一个相同之处。

  他们来自于同一个地方。

  他谱的那一曲《南山》,兜兜转转,隔世而来,却落在了她的手上。

  真是天幸。

  桓子澄的眼底深处,终是有了几分真切的笑意。

  这温暖而柔和的笑意,瞬间便化去了他面上的冰雪,那一刻的他,俊美得几乎令阳光失色。

  “主公,有飞鹰传书。”车厢外突然传来了赤鬼的语声。

  桓子澄微微回神,将信笺收了起来,语声恢复了往日的冷然:“拿过来。”

  “诺。”赤鬼应了一声,将一个锦囊递进了车窗,沉声道:“大都、上京以及青州的消息,皆在此处。”

  桓子澄“嗯”了一声,接过锦囊,一手立时敲向了车板:“哑叔进来。”

  此刻的哑奴正坐在驭夫的位置上驾车,听闻桓子澄有召,他便将缰绳jiāo予了旁边的驭夫,旋身跃进了车中。

  第866章 抚梅簪

  桓子澄正在看着传来的消息,面上是一贯的淡然表qíng,待看罢之后,他便将其中的一张字条jiāo予了哑奴。

  哑奴垂目接过字条看了一眼,面上陡然现出了讶色。

  他反复盯着那字条看了好几遍,方抬起头来,难以置信地看向了桓子澄:“此事……可确定?”

  桓子澄淡淡地点了点头:“我早就怀疑了,如今青鬼那边消息传来,已可确定。”说至此处,他不再言声,而是自隔板下取出了纸笔等物。

  哑奴立时知道他要做什么,便熟稔地上前替他磨墨,桓子澄提笔沾墨,挑了张白茧纸出来,在上头略写了几个字,推到了哑奴的面前。

  哑奴垂眸看了,眼中便露出了更多的讶然,抬头问道:“郎君早就布了后手么?”

  桓子澄冰冷的眼底深处,划过了一丝讥嘲:“在旁人眼中,我桓氏原来已是如此不堪,几如坊市,什么阿猫阿狗皆可进出。我若无后招,岂不是愧对于敌手?”

  说这话时,他的语气中难得地有了qíng绪,那是一种沉着与笃定,还有着几许隐约的傲然。

  哑奴愣怔了好一会,方才叹了口气,面色倏地黯淡了下去,低语道:“夫人……原先可是很欢喜的。”

  “空欢喜而已,不值一提。”桓子澄接口说道,语声变得极为冷淡,就好像此时所论的不是亲生母亲,而是一个陌生人,“此事若不断,只怕母亲往后再无欢喜之机,我桓氏,亦逃不脱灭顶之祸。”

  哑奴悚然抬头,愣了片刻后,终是敛去了qíng绪,肃容道:“主公说得是,我妇人之仁了。”

  “无碍的,人之常qíng罢了。”桓子澄说道,面上没有一点责怪或埋怨。

  他怎么能怪罪旁人?

  他是个死过一次又重新活过来的怪物,这世上能够与他有共鸣的,也就只有那一个人罢了。

  轻轻地摇了摇头,甩开这些无谓的思绪,桓子澄看向哑奴道:“我叫哑叔收着的东西,还在么?”

  听得此言,哑奴的神qíng一下子变得极为复杂,沉吟片刻后,探手自怀中取出一个扁扁的锦盒来,jiāo予了他。

  桓子澄接过锦盒启开盒盖,却见那里头放着一页折起的纸,那纸的颜色已然泛huáng,看起来薄且脆,一望而知是有些年头的了。

  “很好,做得极旧了。”他满意地点了点头,也不动作,仍旧只凝目看着那张旧纸。

  虽然是折起来的,可因了纸页薄脆,这页纸便显出了几分透明,能够隐约瞧出纸页背后画了一幅画,画中少女容颜娇美,身旁是一枝灼灼桃花,旁边还有一方颜色奇特的碧色钤印。

  哑奴便低声禀道:“这是小宁亲自泡制的。他向来喜欢这些,据他自己说,已可乱真。”

  桓子澄微微点头,唇角动了动,面上便有了一分感慨:“在哑叔的面前,宁宗也变成小宁了。”

  哑奴憨憨一笑:“他比我矮了好几辈,自然是小宁。”

  那一刻,他说话的语气委实太过于平淡,让人难以相信,他说的这位小宁,乃是位列桓氏八大宗师之一的宁宗。

  “哑叔威武。”桓子澄似是心qíng甚好,居然开了句玩笑,旋即便盖上了锦盒,仍旧将之还给了哑奴,自嘲地道:“在你那里放着却是比我这里安全。好生收藏,吾有大用。”

  哑奴郑重应了声是,便将锦盒又收了起来。

  桓子澄凝望着那张白茧纸,面色又归于冷然,问道:“方才事急,我却是忘了问,火凤印可有下落?”

  “已查出了眉目。”哑奴低声道,旋即便拿起了一旁的笔,饱沾浓墨,在那茧纸的空白处写了几句话。

  桓子澄的视线随他的笔锋缓缓移动,面上的神qíng很是平静,待哑奴写完,他便微一颔首:“果不出我所料,我这一步棋,算是蒙对了。”

  哑奴亦是满面的感慨,搁笔叹道:“我也没想到,那火凤印居然牵涉到这些事qíng上去,若非主公派人去了赵国,只怕这消息我们还查不到。”

  桓子澄面无表qíng地倚窗而坐,似是在出神,良久后,方轻声道:“此事,我仍有一些疑惑,便在于父亲。”他转头看向哑奴,面上罕有地带着几分疑色:“父亲对此事,想来应该是知qíng的,只是他为何……”

  他为何在前世时始终一言不发,直至临刑前,他都是缄口不言。

  为什么?

  桓道非对火凤印,以及对火凤印曾经的主人,到底知道多少?又为什么至死都在隐瞒?

  阳光自窗外披散了下来,落在桓子澄的脸上,他的眼眸在光影下变幻着,难以捉摸。

  此时,哑奴却是又开了口,语声却是有些担心:“大都的qíng形如何?”

  如果桓子瑜的目的就是要拖慢他们的速度,那么,他在大都或许会有相应的行动,故哑奴这才会这样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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