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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江水暖_缓归矣【完结+番外】(282)

  舒惠然点了点头,有那么点不自在,尤其是四面八方投来的别有深意的目光。

  宋嘉音坦然自若,丁点没有别人预想中的恼怒与嫉妒。

  韩劭原事业蒸蒸日上,在别人看来,宋嘉音是错过了极品金guī婿,落得个老大年纪还待字闺中的下场,心里哪能痛快。

  可宋嘉音心里门清,是她对不起韩劭原,还差点耽搁了人家。对于舒惠然,她甚至是有些感激的,若是韩劭原没有一个好归宿,她这辈子都要良心不安。

  眼下他娇妻在侧,稚子在怀,宋嘉音想,自己终于可以安心了。

  宋嘉音摘了一块玉佩放到襁褓里:“不是什么好东西,送给小公子做个见面礼。”

  和颜悦色的模样看得一群人睁大了眼,这不对啊。

  装的,一定是装的!

  站在她面前的舒惠然却看得清清楚楚,宋嘉音眼底是满满的善意,纯粹的欢喜。徒然间,她肩头一松,微笑道:“谢谢宋大姑娘。”

  宋嘉音轻轻一笑,小心地碰了碰小孩子的手:“这儿风大,夫人带小公子进里头的好,我还要去别的地方看看。”

  舒惠然略略一福。

  宋嘉音回礼,二人便就此分开,各走一边。

  宋嘉音脚步轻快,神qíng愉悦,她想起了早几年经常做的一个噩梦。

  在那个梦里,她依照婚约嫁给了韩劭原,梦里的她满心愤怒与不甘,愤恨于家人的冷血无qíng,不甘于嫁给自己不喜欢甚至害怕的男人。

  在韩家的每一天,她都觉得是折磨,与韩劭原共处一室,对她而言,无异于受刑。

  韩劭原哪能无所察觉,他也是天之骄子,耐着xing子软下身段可也没让她改变之后。韩劭原也起了脾气,主动要求练兵离家。

  梦里的她不以为杵,还无比庆幸。

  宋嘉音恨不得上前把梦里的自己踹死,她这是要把结亲变成结仇!可她再生气,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梦里的自己犯下弥天大错。

  她竟然不顾廉耻地与祈光暗通曲款,那一听就是骗人的花言巧语,梦里的她竟然还深信不疑,心甘qíng愿地把嫁妆送给祈光挥霍。

  简直蠢死了。

  最后也果然死了。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两个都不是什么聪明人,哪能不露出马脚。

  梦里的她被宋老爷子一碗药亲自送走了。

  每一次,宋嘉音都在腹痛如绞的痛苦中惊醒过来,这样的梦她做了一遍又一遍,每一次都清晰的可怕。

  她在想,若是当年宋嘉禾没有发现她和祈光的丑事,没有告诉长辈,噩梦十有八九会成真吧。

  每每想来,宋嘉音都要惊出一身冷冷汗。

  幸好,她没有走到梦里那一步。

  去年那个贱人居然还有脸来找她,摆出一幅深qíng款款的模样要与她再续前缘,说等她还俗便娶她。

  呵呵。

  不就是看他们宋家如日中天,祈家却迅速败落,想来攀高枝嘛。

  早年他还有一张风神俊秀的脸蛋,她年少无知被美色迷惑了。眼下他不只毁了容还断了腿,哪来的自信,多大脸!

  被她讽刺了一顿,竟然还威胁她,若她不就范,他就把当年的事qíng宣扬出去。

  想起自己曾经居然喜欢过这样的人渣,宋嘉音就觉得吞了苍蝇一样恶心。

  蠢货,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偏要闯,她当然要成全他。

  自从这个贱人消失之后,她终于不再做噩梦了。宋嘉音想,这大概就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吧!

  第185章

  “夫人,醒酒汤来了。”丫鬟端着托盘进来。

  许砚秋端起汝窑碗,拿着勺子搅了两下,舀起一勺轻轻地chuī了chuī,才送到季恪简嘴边:“喝一点解解酒,要不明儿要头疼了。”声音不疾不徐,如同泉水滑过鹅卵石,轻缓从容。一如她这个人,永远淡然温润。

  歪在榻上的季恪简脸色cháo红,双眼微闭,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一片淡淡的yīn影。

  睫毛轻轻的颤了颤,季恪简睁开眼,望着近在咫尺的勺子,抬眼注目神色温柔的许砚秋。

  许砚秋微微一笑,让人想起了金秋时节的jú花,淡而优雅。

  季恪简也跟着笑了笑,接过醒酒汤,三两口灌了下去:“我没事儿。”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不知不觉就喝多了。

  他模模糊糊的记得自己似乎做过一个又长又复杂的梦,刻骨铭心。可像大多数梦境一样,一开始还记得一些,可转眼却忘得gāngān净净。只记得自己做过一个梦,却不知道自己梦见了什么。

  想不起来,季恪简便不再去想,残留的qíng绪告诉他,那并不是一个好梦,既然不是好梦,那又何必去追根究底。

  可就在今天,帝后缓缓登上高台祭拜天地那一刻,季恪简脑海中忽然响起一个含羞带怯,又娇又软的声音。

  那个声音说:“我才不要嫁给你,谁要嫁给你了。”

  似乎在哪里听过,可他绞尽脑汁都想不起来,那一刻,季恪简的心又酸又麻。

  不过那种qíng绪很快就在喧天的锣鼓声里消失,恭贺帝后喜结连理的呼声,将他从那种古怪的qíng绪中拉了回来。

  他压下那点莫名其妙的酸涩,却在喜宴上忍不住多喝了几杯。

  许砚秋笑了笑,递了一盏温水,给他漱口。

  温热的液体滑过口腔,季恪简清醒了不少,他揉了揉太阳xué,歉然道:“倒叫你受累了,怀着孕还要伺候我。”

  许砚秋已经怀了五个月的身孕。

  “哪有这么娇弱的。”许砚秋轻笑道。

  季恪简望了望她,温和一笑:“我去洗漱一下。”

  “热水已经备好了。”

  季恪简便起身去了净房。

  许砚秋突然间笑了笑,拿起剪子剪掉发黑的灯芯,登时屋子里更亮堂了。橘huáng色的灯火映照在她脸上,衬得她雪白的肌肤格外莹润。

  许砚秋望一眼净房的方向,想起了季恪简今晚的失态,他向来是克己之人,从来都不会贪杯,可今儿却……

  许砚秋低头一笑,嫁给他也两年了,怎么可能毫无察觉,季恪简该是心有所属吧。

  发现这一点之后,许砚秋倒不曾吃味,她嫁给他,奉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两个婚前都没正经说过几句话的人,谈何而来的感qíng。

  季恪简有心上人,她一点都不奇怪,谁还没个qíng窦初开的时候。就是她自个儿,年少的时候,也悄悄爱慕过隔壁风流倜傥的公子。

  不过爱慕,也仅限于爱慕罢了。这世上并非所有的爱慕都要付诸行动并得到结果。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是同一类人。理智永远都驾在感qíng之上。

  所以许砚秋就从来都不会担心季恪简做出什么落他体面的事qíng来,季恪简做不来这种事。

  只是没想到那个人会是宋嘉禾。

  这两年她愣是没看出来,细一想,也就想明白了。也就只有宋嘉禾这样的qíng况,才能叫家世品貌都出色的季恪简,求而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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