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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与子归_卿妃【完结+番外】(18)

  拨了拨碗中的鲜粥,从鸾疏淡的眉目中透出一丝笑意。“谁沾了谁的还说不定呢。”

  话中有话,若换做旁人定顺竿而上问个明白,可惜她是余秭归,眼中只有这碗香喷喷热乎乎的粥食,对这顿饭的背后却不感兴趣。

  见她神态自若咬了一口韵姜糕,从鸾兀地笑开。果然,果然,怪不得送食盒的时候上官意那般说。

  “她不会问。”

  “若我诱之?”

  “那山老注定失意。”

  “哼,你这嘴脸还真是讨厌。”

  她从小就不喜欢上官意成竹在胸事事知晓的臭屁模样,还是小匡好啊,永远逃不出她的手掌心,蹂躏得好慡。

  “不在意的便不会去好奇,那位余姑娘真不像是江湖人。”

  她只是无意说了句,不想却收到了奇效。若她没看错,方才上官意眼中闪过了一丝恼色。

  恼色!

  这一认知差点让她假装了好久的正道气质毁于一旦,忍住忍住,脸皮抽了又抽。好好想想,究竟是哪句话破了上官意的“不动神功”。

  思来想去,终于灵感拖着孛星的尾巴,嗖地一下从她的脑中划过。

  “不在意的便不会去好奇”,是…是……这句?

  颤抖了,她兴奋地颤抖了。

  “阿鸾。”小匡又在叹气,“舅舅的背影纵然很赏心悦目,你也不用这样看他吧。”

  “哪样?”

  “很…”

  “嗯?”

  “很色qíng……”

  太露骨了么?藏起不能言明的诡异心思,从鸾正了正眼色,极认真地打量着正在喝粥的女子。

  如果说上官意是刚刚开窍,那这位显然是不得门道。有道是落花有意流水无qíng,看来上官意这次有的磨了。思及此,她心qíng不由大好,取过书簿掭起笔墨。

  竟能让上官吃瘪,真是功秉千秋不世出的奇女子,一定要著书立传,大书特书!

  余秭归,元宁十五年chūn现于岭南道廉州,后入天龙门,为王叔仁第十二弟子。少……

  少时如何,原籍何地,从鸾不知道。自她十四岁接任山老后,这还是第一次承认自己无知。

  笔尖停滞,她看向对面。

  “余姑娘芳龄几何?”

  余秭归怔了下。“十七。”

  “生于元宁五年?”

  “是。”

  “几月几日?余姑娘莫要误会,在下是看姑娘已到婚龄,本院虽不才可人面极广,成人良缘之事颇愿为之。”

  “多谢山老好意,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秭归的父母虽不在身边,可师尊犹在,婚姻大事秭归也无法做主啊。”

  从鸾自认套话技巧一流,掌院以来从未失手,却不想被一招“太极八卦连环掌”推了个gān净。

  好,好,果然不是个容易相与的聪明人,这回上官可要吃苦了。

  半掩容,她yù以衣袖遮住嘴角的邪恶笑意,不想却被一阵乱风chuī翻了袖角。掩饰xing地咳了两声,再抬首就见余秭归偏首看向铅云低垂的天空。

  微乱的鬓发扑朔了容颜,如水墨渲染了一般,让同为女子的她也不由看楞。

  远处紫电如一道狰狞的伤疤,划破重重密云,悬停了许久的chūn雨终于落下。

  雨滴敲打着窗棱发出近似于乐音的旋律,只不过这旋律不是红牙慢板的“杨柳岸、晓风残月”,而是琵琶击玉的“大江东去”,听着惊心。

  飞溅的雨滴落在脸上,余秭归也不避,任凉意渗进肌理。她微地笑开,轻问道:“这场雨会下多久呢,山老?”

  “江南的雨耐xing向来极好。”

  “和人比呢?”

  从鸾一怔,而后笑开。

  余秭归站起身,冲她微微一礼。“今日有劳山老款待,改日在下一定回请。”

  “客气。”抬眼看了一下窗外,从鸾自书案上取来一本书,“梅雨缠绵,不如览卷打发时间。”

  余秭归接过,念出书名。“《八段锦》。”

  “一本yín书。”从鸾眉色微扬,带抹挑衅。

  原以为余秭归多少会有点犹豫,却不想她眼不带眨地将书收进袖里。

  “多谢山老,在下定完璧归还。”

  而后洒然离去。

  愣了好久,直到雨滴溅入眼帘,从鸾这才回过神来。

  真是……

  她愉快笑开。

  上官意的天劫真的到了。

  屋外风雨如晦,室中一灯如豆,余秭归的目光垂在已至末页的书卷上。

  文后的跋墨迹犹新:

  江湖皆道此书yín,只因此书最清明。

  八段锦,一段一旖旎,织就世间qíng。

  第一段,弑妹杀亲贪破钞,同根相煎何太急;

  第二段,怂子暗害多年友,与虎谋皮存侥幸;

  第三段,妒美独夺艳郎心,贪色破戒成鬼蜮;

  第四段,路遇佳人被药yín,chūn风一度好欢qíng;

  第五段,年少贪欢又贪银,夫妻同chuáng不同心;

  第六段,嘴上念佛偏吃ròu,老尼破戒无悔意;

  第七段,点上朱砂扮观音,惺惺作态鬼画皮;

  第八段,书不yín来人自yín,盖棺定论待君评。

  八段锦,寸寸心,经纬画作真武林。

  ——南山老人圣德二年梅月玉剑山庄雨前题

  南山院前无秘密,除了她的身世,那位山老怕是全都知道了吧。

  出山的半月竟比过去的十年还要漫长,可想而知当年爹娘是怎样的艰辛。

  江湖么。

  这潭水本就不gān净,微风一阵便起黑色的波纹。

  jīng湛的耳力捕捉到细微的呼吸,她收起唇畔的讽笑,推开窗正对一双温水似的chūn眸。

  “子愚。”

  见他衣袍略湿站在窗下,她有些惊讶,不过须臾便已明白。

  “出事了?”

  若不是有事发生他又怎能毫无阻拦地走进女眷院落,而且这西厢无人,静的有些诡异。

  上官意也不答,扬了扬眉。“秭归如此待客?”好似一切如常甚至还越发惬意似的。

  打开门她刚要侧身迎他进来,不想被他一把捉住手腕。她刚要皱眉,就见他低头示意自己因救她而受伤的左腿。瞟过弃在门边的手杖,她叹了口气,认命地将他扶进房里。

  “崖下几日秭归也是这般以身为杖呢。”

  闻言她头也不抬,笑道:“子愚因我受伤,我很是内疚。”

  颈侧温热的鼻息微变,她抬起头,正对他幽暗不明的目光。

  “内疚么。”他眼中没了一贯的笑意。

  “自然是内疚的。”斟酌了半天,她还是不清楚他为何不悦。

  轻哼一声,上官意松开她的手腕,鸠占鹊巢地坐在她适才落座的木墩上。

  目不转睛地,眼中犹有一丝恼恨,上官意看着她燃起木炭。橘色的火光映在她的侧脸上,一股说不出的暖意冉冉地袭上他的心头。苏苏麻麻,让他qíng不自禁地握住她垂下的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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