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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与子归_卿妃【完结+番外】(61)

  “多谢小哥。”

  冲荀府门房微微一礼,余秭归走下石阶。

  “怎样?师傅他还好么?”不等靠近,十一便迎上去。

  “师傅他和人拼酒,结果烂醉如泥。”

  娃娃脸有片刻呆滞。“长么大还没见师傅醉过呢。”

  不仅师兄,连她也没见过。

  师傅偶尔小酌,却不会放任自己多喝。若不是亲眼所见,怕是怎么也不会相信那个吟诗傻笑的疯老头会是她的师傅。

  既然师傅能放纵自己醉到种地步,想必荀府是安全。

  “等师傅睡醒,再来接他吧。”

  着看久未出声的上官意一眼。

  这人心眼虽多,对她却是真真切切的好,她是知道的,以至于只要心中有事,就会忍不住寻找那双chūn眸。虽然看人眼色的习惯有些孬,可她非但不在意,反而暖暖的觉得安心。

  “天色不早,先找间寺庙吧。”上官提议道。

  她遂点头。

  冬至祭祖,大魏人多在此时选择返乡。若来不及回家,便会寻正经寺院,于佛祖前点烛烧纸,遥祭家中祖先。

  过去她因不愿承认双亲故去,从未烧过纸钱。不知泉下爹娘囊中羞涩之时,有没有偷偷骂她。

  想到这,她微微一笑,寻着街边香火铺刚要进去,就见十一目色一颤,像是被什么牵引着似的,愣愣向前。

  “师兄!”

  只见十一脚步飞似地加快,然后在一间废弃的府邸前停下。

  “师……”她也一并站住。

  敕造太子府。

  匾额蒙灰,隐隐显出五个字。十一的身形有些微颤,缓慢地步过门前威严的石敢当,他伸出手想要揭去门上的封条。

  “不要碰。”低沉到令人发冷的声音。

  子愚。

  他愣怔在原地。

  “如果不想承担那份责任的话,就不要碰。”

  十一迟疑下,手终于放下。他转过身,眼中是漫漫无边的忧伤。

  心知他此时定困惑无助到极,犹如昨夜的自己。余秭归走到门边,将他领下来。

  “师弟…没想到我还记得……走到前面就记得……只是…为何要封大门,三叔明明过,只要…只要天下还有人记得爹爹,门便会永远敞开,永远……”

  十一的眼眶微微泛红,捉住秭归的手也越握越紧,握得袖角皱成团,连带着皮ròu也感觉到那种痛彻心扉的qíng绪。

  “就算天下人不忘,可只要九霄云上的那人在一日,便无人敢去记起。”

  上官走上前,掰开十一紧握不放的右手,冷静道。

  “这些年周围人将你保护得太好,现在是时候决定,是继续做十一,还是成为君临。”上官意句句命中靶心,黑眸冷淡显得无qíng。

  “子愚。”难以认同他的直言。

  “秭归,你的师兄已经不是个孩子。”上官看着她,轻柔道,“一直以来不论是王掌门,还是你的师兄,甚至于秭归,都忽略这个事实。你当一直捂着他的眼睛和耳朵,他就真正幸福么。他已经是个人,而人就该选择自己的路。”

  她一怔,看向那张不再无忧的娃娃脸。

  原来需要仰面才能看清师兄的表qíng啊,仰头的动作做的如此自然,以至于忽略他已经长高长壮的现实。

  “上官公子,谢谢。”不期然,十一道声谢,“师弟,我们去找间寺庙吧。”

  看他的眼虽然依旧圆圆可爱,却带丝从未有过的成熟。

  “嗯。”她应声,胸口难以抑制地泛酸。

  “怨么?”身侧,上官问道。

  摇摇头。“子愚说的很对,一直以来是我们不想师兄长大,却忽略师兄的心思。所以当他不得不面对现实的时候,迎来的便是更加猛烈的成长之痛吧。”

  她看向身前不远处,那个积极问路的少年。

  山河浸染夕阳,是一年中日落最早的一天。冷冷清清的寺庙里,只有几个不及回家的异乡人。

  在白信封上写下爹娘生卒年月,余秭归看向久未落笔的十一。

  “师兄,怎么不写?”

  “我不知道。”娃娃脸上满是苦闷。

  师兄离开京师的时候还很小,记不清是很自然的事,只是没有生卒年月如何烧香,就算烧份心意也难以传递。

  见她下意识地看向自己,上官难掩心喜。走到香火台前他奉上一两银子,自庙祝手里取个稍显华丽的白信封,递到十一手里。

  敏怀太子讳昭,生于佑元年正月初七,卒于元宁九年腊月三十。

  信封上如是写到。

  “每间寺庙都会备有历代贤臣名君的冥封,以供百姓祭奠。”上官道。

  “不是不敢记么……”捧着信封,十一眼眶泛红。

  “不敢记的是当今圣上,百姓们从未忘记。”虽是哄骗,可由上官嘴里出,便显得很真。

  “谢谢。”

  看着欣然颔首,而后举着香烛到旁与亡父说起悄悄话的十一,余秭归向上官轻声道。

  “要的可不是个谢字。”

  视线踟蹰上移,缓缓看向那双黑眸。

  抽过她手中的白封,上官以白烛取火,燃起自己与她身前的两堆纸钱。猎猎火光映亮他们的脸庞,上官微微笑,拉她跪下。

  “只愿明年今日,不再无名无分。”

  闻言,她傻住。

  “怎么,秭归有异?”

  这人虽笑着,可笑里藏刀。一眼便看出这刀毒辣得很,若自己敢点头,下场定是奇惨无比。

  于是乎,识时务者为俊杰,坚定摇头,决不有二话。

  见状上官意执起她的纤手,于明火前重重一击。

  “如此鸳盟既定,若有违此誓,百年以后无颜见双亲,直下森罗殿吧。”

  他笑容清浅,轻柔说着,彷佛并不是什么厉害的誓言。可她知道此誓之狠绝,足以让称他为神佛公子的江湖人自挖双目千百回。

  正想着,就听庙外传来沉厚的鼓声。

  一声一声,如巨shòu足音,响彻在京师上空。

  “大傩之舞!”

  上完晚课的僧侣们高呼着,走向庙门。

  寺外只见夜幕浓浓如血,沉厚的夕阳下,伴随着诡谲的鼓乐,鬼面舞者由远方而来。

  一年之中以冬至之日阳气最衰,一日之计又以huáng昏为逢魔时刻。因此每年冬至huáng昏,由舞者扮演的鬼役分成四队,东南西北游走在京师大街上。其后由方相氏击鼓驱之,直将其逐出外城,象征来年风调雨顺。

  “宫中傩舞,取悦的是帝王。民间傩舞,取悦的是百姓。”上官在她耳边道。

  果然,祭祀完祖先的京师人纷纷走出家门,扶老携幼地仰颈盼着。富贵人家甚至在街边搭起彩棚,只为将“大傩之舞”目睹清晰。

  她见此qíng景也觉新鲜,刚想与十一讨论,就见他嘴唇微掀似在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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